那一刻，血液倒流。

聂云峥眼底泛着猩红的血雾，冷冷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秦小姐抢救无……”

特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聂云峥冷声打断：“婚礼暂停！”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酒店。

许若晚提着婚纱裙摆，急急地追了上来：“云峥，你怎么了……”

聂云峥回头，满眸戾气地看着她；“你给秦渺渺手术，为什么不通知我？”

还要选在这一天！

“我……”

许若晚嘴唇动了动，眼泪顺势而下：“哥哥要不行了，他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够看着他这么痛苦呢？云峥，这不过是一个小手术而已，渺渺没事的……”

“她死了。”聂云峥眼底闪烁着细碎的锋芒，淡淡吐出三个字。

　 秦渺渺死了？！

惊讶之后，许若晚心里便涌上了狂喜！

秦渺渺这个贱人，终于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抢云峥……

却看见聂云峥毫不留情地迈开长腿，离开了酒店。

身后，许若晚满目泪痕：“云峥，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怎么能够抛下我一个人不顾……”

可男人，从始至终，都未回头。

站在医院门口，聂云峥第一次从心底里升出了一种名为“懦弱”的情绪。

秦渺渺怎么可能死？

她怎么敢！

滔天的怒意，强行掩盖住了那抹担心。

没有他的允许，秦渺渺怎么敢死？！

他走到手术室前，看着还未摘下口罩的主刀医生，淡漠道：“你告诉秦渺渺，我不会信她的把戏。”

对！

一切，都不过是那个恶毒女人的把戏而已。

她在监狱里面受够了羞辱，都没有选择死，现在又怀了孩子，怎么可能会死！

医生取下满是血腥味的口罩，长舒了口浊气，这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聂先生，秦小姐已经去世了……”

“我要见她的尸体！”

聂云峥阴鸷地开口。

　 他不信！

“只有家属才有这个资格。”

“我是她的——”

聂云峥刚刚启唇，剩下的话，却全部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是秦渺渺的什么人？

明明……

秦渺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里，缓缓爬上一层寒意。

聂云峥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失去了什么。

而医生，仿佛没有感觉到他脸色的苍白，淡淡开口：“对了，聂先生，秦小姐让我转告你一句——”

“她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了。”

聂云峥狭眸一片冷沉，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上。

“秦渺渺……”

——

五年之后。

秦渺渺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从医院回来。

苍白无力的手颤抖着拿着病历单，她将它轻放在聂云时面前。

然后，目光放空，半晌都没有说话。

四周寂静得吓人。

聂云时拿起病历单，素来沉稳的脸上，也不有浮现出几分错愕之色：“白血病？”

“嗯。”秦渺渺点了点头，脸上血色尽失。

“除了化疗就必须要你和他的脐带血吗？”

聂云时害怕刺激到秦渺渺，刻意略过了“那个人”的名字。

“嗯。”

秦渺渺说完，斩钉截铁地决定道：“我要回国。”

聂云时身形一怔，被这四个字砸得站不起身。

回国……去找聂云峥吗？

秦渺渺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提起聂云铮。

更别说，回国跟他再生一个孩子了。

但是……

“云时，化疗的痛，一个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小望，他才五岁，我不想让他受苦。”

秦渺渺声音发颤。

秦望是她绝望时唯一的信念。

她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要让她眼睁睁看着秦望受苦……对不起，她做不到！

聂云时劝阻的话到唇中，最终还是硬生生吞下了。

然后，温柔地朝她笑笑：“好，那我就订明天的机票了。”

“带着小望，他怕生，把他交给给保姆带，我不放心。”秦渺渺眉微微一蹙。

“我可以照顾他。”聂云时开口道。

这五年，他把秦望当做亲生儿子一样来对待。

他们之间，早就多了一种，比血浓于水更加真挚的亲情。

“那明天，我们就一起回国。”

秦渺渺沉吟了一会儿，明澈动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沉沉的情绪：“你就说，小望……是你的儿子。”

聂云时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心里涌上一抹甜意。

这五年的相处下来，渺渺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秦渺渺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心头浮起淡淡的酸涩。

　 她本来活不了的。

是聂云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救下她。

她早已没了什么求生的念头，可是，那个时候……

秦望早产了。

所以，她想好好活下去。

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变成孤儿。

回忆将秦渺渺撕扯得四分五裂。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就将聂云峥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当提及他的时候，她还是瑟瑟发抖，内心的恐惧丝毫没有削减。

他们飞到挪威，找到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幽深静谧的村落，购置了一套房产，本以为从此她们会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直到那一天……

秦望被确诊为，白血病。

得知这个消息时，秦渺渺如遭雷劈。

她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就是秦望。

就算她受尽委屈，忍辱负重，也要秦望活得好好的。

回过神来，秦渺渺开始整理行装，预定行程。

她不知道即将会面临什么。

聂云峥要是知道她还活着，会不会……想杀了她？

想着，她身子骤然发冷。

聂云时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搂住她的双肩，柔声道：“没事。”

——

第二天，飞机落地京城机场时，已是下午五点。

秦渺渺抱着小望下了飞机，深吸了一口气。

五年了……

她终于，又踏上了这座城市。

又要去见那个人。

一下飞机，聂家熟悉的保镖就毕恭毕敬地排成两排。

为首的管家走到秦渺渺的面前，礼貌地欠了欠身，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渺渺看着眼前的一切，靠在聂云时肩上，唇间笑意愈发冷淡。

啧，真够好笑的……

五年前，她对他摇尾乞怜，他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现在，她死了一次，万念俱灰，他倒反而给足了她面子。

管家低着头，错过了她脸上的讽刺，缓缓开口：“秦小姐，二少，请。聂先生已等候多时。”

秦渺渺点了点头，跟着管家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