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细细听着，不时点点头，应答几声的贺的确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过，少年嘴上却也没闲着，等崔喜喜说完了，那方盘里的糖缠也已经给吃完了。

少年拿过一块湿帕子擦净了沾着蜂蜜糖浆的手指，扯着嘴皮子一笑，问道。

“那么，想做点儿什么，就这么放过十五殿下可不是你的作风。”

“自然，我崔喜喜可吃不得亏，再说了，那铜精矿我等了许久，就待着做把刀可以作为我自己的时辰礼物呢。”

“噫，今日初三，离初八不过短短五日。”

贺嗤一声，心下作想，是得多何等神技的刀器师傅才能做得这把大刀。

而且喜喜不知道哪里来的图纸，之前他看过一次，和普通走镖的镖师大刀无异，却又于细节处有完全不同的精巧改变，就好比那刀柄，适合女子抓握，刀脊上还有血槽，也猜不清楚喜喜究竟要做些什么。

闲话再谈，喜喜听到贺的话就眼珠子一转，嘴唇一弯。

“哪里能这么容易绕过他，十五皇子这人，平时就是个纨绔，照着自己的性子来，潭甘城里老老少少哪一个没有吃过他的闷亏。”

少女眉头一皱，继续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过去看看，用阿爹的帖子去一趟宫中。”

“宫中？”

“嗯。”

喜喜点头，但笑不语，并没有明说自己的打算。

少女和少年又来往说笑几句，喜喜就提着空空的食篮翻墙走了。

贺则是在少女离开后走到自己屋角的红木大柜前，抽出东面数开第三格屉子，屉中露出个四方角雕如意流云纹的盒子来，比少年的手掌大不了不少。

拿个锁匙打开，里头是藏青色的锦面绸布，其上那通透乌黑的软皮鞭，外头光线照射来时竟有淡紫光芒流泻开来。

初八，大年初八。

还有五日。

少年关上了盒子，眼睛里头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来。

寅时三刻。

按照道理，这时候是百官休假的时候，就是宫中圣上，还有皇后妃嫔都是喜气洋洋的过着新年，可没成想，庆德门的小太监却拿到了一张帖子，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崔大人下的，求见的正是当今受宠爱的十五殿下，南惜凤。

那白面小太监自然也是心中生疑，就琢磨着监察御史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求见十五皇子殿下，这两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呢，莫非是十五殿下犯了什么严重的事儿，得崔大人过来处理？

可宫里最大的那位都还没有说话呢，崔大人哪里就敢先上来兴师问罪了，可若是真的十五殿下犯了什么错，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了。

就是这么想着，那小太监就迈着碎步，步伐极快的冲到门前。

等看到马车，停下来，就见那顶青色软轿帘子一掀，露出一张芙蓉花一般粉嫩好看的脸蛋来，尤其是那对眼睛，秋日里头清爽的日头一样剔透，正纳罕着崔大人在哪儿呢，那姑娘却是先喊他一声。

“小李子，你家主子可要见我？”

声音清脆宛如黄莺出谷，清溪流涧，在恍亮的日头下招摇发光。

“啊？奴才，奴才还没有把帖子拿去给十五殿下看呢。”

小李子还没想明白那姑娘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就被那声音叫得心中一阵荡漾，回了话。

“那你去吧。”

话毕，身形又缩回了轿子内。

小太监模模糊糊的点点头，再次迈着步子先回去送帖子了。

“来的是崔大人？”

片刻后，十五殿下的奉眠殿。

周莽拿着帖子，周正得一如崔天逸其人的红色帖印，牛皮黄的纸面，可上头的字却是娟秀整齐的小篆，仔细看来又不是，下巴有神，收尾大气，像是姑娘小姐的字，又有几分大儒的雅气。

他是见过崔大人的样子的，怎么也不该是这样的字体，故而才有这么一问。

“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生得好看。”

小太监回答，周莽闻言，眉头一拧。

闻得崔大人家只有一个女儿，那么拿着帖子来拜会的就是那个嫡出的女儿。

也便是刘铁匠说的那铜精矿先前的买主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问过殿下。”

说罢，拿着帖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