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怎么熬到了下午六点，领班王龙这才站起来对大家说道：“上班时间到了，走，全部跟我一起去签到。”

人群哗啦啦的站了起来，懒懒的收起手机，打着哈欠跟在他的身后。

我忽然感觉有些可怕，几年之后，我也会变成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吗？

说的难听一点，这群人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群行尸走肉，没有思想，没有目标，只是在这里混吃等死。

其实说来也对，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来到ktv当服务员了。

当然，我没有资格嘲笑他们，因为我现在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跟着王龙一起来到二楼的一个大厅，他拿出一个登记本，在上面唰唰唰的写了几笔，然后在第一个那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依次传下来，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分别写在了上面。

我是最后一个填写名字的，填完过后，王龙拿过去粗粗的看了一眼，这一下午时间，才和我说了第一句话：“好好干，不要偷懒。”

我心里虽然对他的态度有点小不爽，但还是赶紧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偷懒。

王龙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收回目光，看着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听我说！不要一直在这里站着，动起来，哪怕是在ktv里到处走走也好，可别忘了陈姐之前说的话！”

“知道了。”

人群依旧是懒懒的，稀稀拉拉的响起一片应和声，有一个人带头后，大家这才逐渐的散开，分别往不同的包房走去，说是去打扫卫生。

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打扫卫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玩手机。

因为这个时候时间还很早，ktv里面并没有什么生意，所以我自然也就还是闲着，好在之前跟我认识的杨毅杰不再玩手机，而是又过来跟我聊了起来。

“喂，要不咱们也找个包房躺着休息会儿吧？”

他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他服务员所谓的打扫卫生究竟是做什么，便蹭了蹭我的衣袖，对我说道。

我也不是个什么特别老实的人，眼看着大家都在偷懒，我自然不可能非要做出头鸟去打扫卫生，于是便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

我俩找了一间包房，进去后直接躺了下来，然后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几十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连着抽了好几小时的二手烟，那感觉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躺了一会儿，杨毅杰又扔过来一根烟，自己点燃一根抽了一口，问道：“诶对了，你以前在这种地方上过班吗？”

“没有，我是第一次出来干活儿。”我实话实说道。

“第一次出来干活就来这种地方？”他听了我的话非常纳闷，睁大了眼睛。

“很奇怪么？咳，其实是因为其他地方的人嫌我年纪太小，不收我，我才来的这里。”我说道。

“你多大？”他问。

“十五六吧。”我没有直接说多少岁，给出了一个朦胧的答案。

但不管是十五还是十六，在社会上的人听来，年纪都太小了。

果不其然，杨毅杰眼睛再次瞪了起来：“你这么小？”

“你看起来不也差不多么？”我反问他。

听到我这么说，他却是微微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露出一副老前辈的姿态，道：“那你可就说错了，我今年都已经二十一了，比你大五六岁呢。”

我讶异的看着他，这家伙的年纪……说实话看起来也就和我差不太远，居然都二十岁过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杨毅杰告诉我，他是因为前几天在工厂里面跟班长打架被开除，所以才临时来这里当了服务员，说起他过去的工作史，这家伙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他说他和我一样，也是十五六岁就出来闯荡社会，人生中第一份工作是在广场发传单，发了几个月，接着又在酒店厨房里面干过墩子、在酒吧里面当过酒保……甚至还去乡下帮一些菜农锄地挑大粪，总之什么能赚钱他就干什么，后来成年后进了家工厂，在里头干了两年多，眼看着就要熬成干部了，却因为和班长的矛盾被开除，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子真是特码哔了狗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说，我这个时候心里已经对这家伙刮目相看了起来，说实话，之前我认为他就和那群人一样，都是比较堕落的群体，但现在看来，这个家伙只是暂时出了点状况，和那群一看就知道是在混日子的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又过了大概半把个小时，随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ktv里面的人也逐渐的多了起来。

杨毅杰很机智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我说道：“差不多了，别躺着了，我们出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块儿走了出去。

金色年华是一间比较大众的商务ktv，消费水平可高可低，因此来这里消费的群体很驳杂，未必都是有钱人，也有可能是发了工资出来消遣的打工一族，但这些和我们关系并不大，只有佳丽们才会在乎这个，因为这关系到她们小费数目多少的问题。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所以场子里的生意看着还不错，即便今天不是节假日，来的客人也是一波接着一波。

不过在这些来的客人里面，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乎全部都是男性，或三三两两，或一大堆人，而女人多半不会来这里消费……尽管场子里有和佳丽对应的男模，但愿意出钱玩的女人毕竟是少之又少。

我发现杨毅杰这个家伙脸皮极厚，而且会来事儿，每经过一拨客人，他都会笑呵呵的跟人家说老板欢迎光临这类的话，把他自己弄的跟个迎宾似的，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之前我也说了，服务员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帮客人开厢、传递酒水、打扫卫生之类的，因此在没有新客到来之前，我们都会一直闲着。

但现在毕竟已经是上班时间，我们也不可能再到没人的包房去躺着睡觉，所以只能在走廊的两旁傻站着，看着就跟个门神似的。

当然这样其实也不错，既可以化解我没有手机玩的尴尬，也能够趁这个机会偷偷看看场子里的妹妹，虽然大部分佳丽和包房公主其实都长得很一般，只是妆画的比较浓，所以看着还将就，但总还是有几个身材容貌俱佳的女子，这些应该就相当于古时候青楼里面所说的‘红牌’，当然价格也是不同的。

突然，我在一群走过来准备去上房的佳丽当中，捕捉到了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让我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