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的到来让气氛更热闹了一些。

小九和赵虎不显得生分，让赵虎过来撸烤串。

赵虎很快过来了，他没有坐下，直勾勾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他很紧张，我知道他心里很乱。

他的确是在挣扎的，脸色不时变换。

我装作不在意，递给他一杯白酒：“喝吧，都是兄弟，喝了再说。”

他接过酒，一饮而尽，也不坐下，直接摊牌：“狂哥，有件事没告诉你，其实我就是跟手枪混的，我正好可以做你的内应。”

我讶异，问他是不是真的，他看我表情没什么不对，吐了口气，跟我仔细的说了起来。

小九他们是很惊讶的，一个个在问赵虎关于手枪的事情。

赵虎喝了酒，说了几句话，气氛又上来了。

他有些担心的问我：“狂哥，你不会因为我是手枪的小弟防着我吧？”

我摇摇头，反倒有些高兴：“这是什么话，有你这个现成的内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前厮混那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

他点了点头，很慎重：“谢谢。”

今晚的谈话有点丰富多彩，但明天赵虎要上课，我们没有挽留，半夜他就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让他有消息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没多说，答应了。

赵虎走后我们继续喝酒，我问小九：“你觉得赵虎这个人怎么样？”

小九皱眉想了半天，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狂哥，怎么说呢，他似乎对你敬而远之，又似乎对你很敬重。”

我冲他笑：“你说的一点不错。”

小九说的，真的没错。

其实很多时候，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在刀疤的阵营，我是身不由己。

赵虎在手枪的阵营，赵虎也是身不由己。

手枪的模式和刀疤一样，都是培养我们这种年轻人卖粉，等毕业了，再跟他混。

刀疤有两个已经毕业的心腹，就是曾经跟他斗地主那两个青年。

而我，将会是刀疤下一轮的心腹。

只要我不死，只要我听话，刀疤会给我金钱权利，同时收走我的性命，为己所用。

至于手枪，他的心腹据说有三个，是三个辈分的人，他培养的心腹从来不背叛他，所以有三个。

而刀疤，他只有两个心腹，那是因为第三个不听话，死了。

手枪今年培养的心腹，就是赵虎。

培养心腹到底是怎么做的？

当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控制他。

我也被控制了，我被刀疤掐的死死的。

赵虎会答应帮我，一是他不想被控制，他不想卖命，二是刀疤的暗中运作。

越是了解刀疤，越是感觉到可怕。

只希望一切顺利吧，要是出了差错，谁都无法承担。

第二天，我回了学校。

在赵虎没给我消息之前，我都在学校。

小九时常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仓库喝酒，我都拒绝了。

也许小九真把我当成大哥了吧……

过了三天，赵虎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狂哥，有消息了。”

我嗯了一声，听他说完。

挂断电话，正好是中午，我打车去了锦华酒店。

刚进酒店，两个人迎面走了出来。

我一怔。

肖怡和卢晓晓。

差点都忘了，他们两个是在锦华酒店做兼职的。

我一时间有些失神，肖怡和卢晓晓也看到了我。

卢晓晓有些疑惑，走过来问我有事吗？

我摇摇头说没事，同时看着前方的肖怡，她也在看我，没什么表情。

卢晓晓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有些尴尬的冲肖怡挥挥手：“肖怡，我先回去了。”

肖怡点点头，没说话。

卢晓晓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我张开了嘴，但声音却被卡住。

肖怡的眼睛很冷，似乎是冰块，她看我的时候时间静止了。

我最终还是叫出了她的名字：“肖怡。”

两个字脱口而出，我松了一口气。

这是久违的音调了，我说出来有些怪异。

她还是看着我，歪了歪头，似乎好奇我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问她最近怎么样？

还是问她工作习惯吗？

或者，给她一个迟来的道歉？

她问我：“有事吗？”

声音平淡，里面没有多少情绪，就是那种单纯的好奇。

我走上前几步，抓了抓头问：“你差钱吗，干嘛来这里上班？”

她皱了皱眉，退了一小步：“我是差钱，怎么了？”

这样子是不想接近我啊。

我没有再走过去，想着要不要借此机会道歉。

就在这时，张耀扬走了过来，有些好奇的样子：“狂哥！”

我嗯了一声，讨厌他出现的不合时宜。

肖怡看了张耀扬一眼，冲我挥挥手：“我先走了。”

我没挽留，看她走了。

张耀扬站在我旁边：“这是谁啊，真好看，最近我还问过她名字，她冷冰冰的，都不和我说话。”

我说这是我朋友，以后照顾点，也不多话，让他带我去找刀疤。

刀疤在房间里看球赛，这次他关掉了电视机。

我说事情差不多办妥了，接下来大哥你可以出手了。

他站起来拍拍我肩膀，说干得不错，笑呵呵的，让张耀扬先出去。

我眼睛不由得发暗，他越是对我看重，越是对我不利。

刀疤让我坐下，他又抽起了雪茄，问我：“地点，时间，人数。”

我说：“明晚，东郊三岔口，凌晨三点，手枪这边除了他本人，还有他的四个心腹。”

刀疤点点头：“你那个兄弟也会去，是吧？”

我想到了赵虎：“对，那个人是我兄弟，他也会去。”

赵虎，真的是我兄弟，我不想害死他。

刀疤没说话了，打开茶几上的一个抽屉，递给我一个黄色牛皮纸信封。

我接过，沉甸甸的，有了猜测。

“这是？”

刀疤笑得欢快：“这是五万块钱，随便你怎么花都可以，这是你应得的。”

我收了信封：“谢谢刀疤哥。”

他嗯了一声：“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事情准备妥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张狂，你真的没让我失望，我越来越看好你了。”

我干笑：“刀疤哥抬举了，这件事别人也能做好，只是你器重我罢了。”

他摆摆手，一脸笃定：“不是这样的，不是谁都能博得别人的新任，手枪对手下的掌控特别严，如果不是你，赵虎是不敢冒险的。”

我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赵虎真的对我很信任，我不希望他出事，如果计划有变，我会丢掉一些东西保他。”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赵虎不能有事，你的东西比不上我兄弟。

我清楚看到刀疤眼睛冷了一下，他还是笑着：“这才是混社会的料，不过以后你得叫我大哥，一直叫我刀疤哥，太生分了。”

出了锦华酒店，我整个人都不舒服。

被人控制，真的很不舒服。

我以前也是当大哥的，但我以前没有控制过别人，刀疤这样做，让我很不爽。

要是有机会，有和赵虎一样的机会，我也想摆脱刀疤。

真正的hēi社会从来不是善良的。

白色的背面，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却永远那么刺眼，刺得人无法看清很多东西。

要是我以前没混过，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虽然后悔，却没有办法改变。

当天晚上，我请小九他们去按摩，就是那种很不正经的事情。

他们很爽，爽完回仓库吃烧烤。

小九问我：“狂哥，怎么赵虎没来啊，一起嗨啊。”

我咬了一口羊腰：“要动手了，明晚动手，赵虎不会来了。”

他们都激动了，问我真的要动手了？

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心里很害怕，我怕他们被自己的无知害死。

小九显得比较冷静，问我要怎么做。

我的表情一定是很冷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我现在的心情太紧张了。

我说：“明晚动手，今晚好好休息，时间到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他们还是很好奇，但我不说，他们也只能作罢。

喝了一些酒，都没有喝醉，养好精神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我还剩下四万多的钱，想了想，回学校了。

学校里已经在上课。

我到了93班的门口，看了里面一眼，很多学生都注意到我，老师也问我有什么事。

我说让肖怡出来一下，有事情要说。

肖怡很快就出来了，歪了歪头问我什么事。

我有些紧张，没回答，掏出信封递给她：“肖怡，以前的事情很抱歉，这是我的一点补偿，希望你能接受。”

她看到了信封上突出的轮廓，眼睛眯了眯，傻子都能猜到里面是什么。

她说：“这是什么意思？”

声音很平淡，却让我紧张到了极点，我吞了吞口水：“肖怡，你不是缺钱吗？”

她摇摇头，有些想笑：“你觉得我会要……”

我说你必须收下，不然我会寝食难安。

她笑了一声，又是眯眼看我，看了几秒，利索回了教室。

我在教室门口站了很久，老师和学生都会打量我，唯独肖怡，再也没看我一眼。

呼，明明是来道歉的，居然不敢说，真是够贱。

把钱揣回裤兜，我出了学校。

中午的时候刀疤打来了电话：“张狂，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好的，没问题，今晚动手。”

他嗯了一声：“好，希望一切顺利，有事手机联系。”

挂断电话，我怔了怔，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看着天上的白云，变幻莫测，你根本猜不到它下一刻是什么形状。

但至少，白云的本质，依旧是云。

而人，内心里充斥着太多的东西。

我眯了眯眼睛，心脏还是无法平静。

这次，我不能失败。

因为刚才刀疤说话的声音，真的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