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桃帖问。

那中年妇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说了起来：

她的女儿从小就乖巧，不怎么说话，虽然很聪明也很懂事，但好像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小时候别的小孩子挤在一起玩滚铁环之类的游戏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盯着窗外的天空，像是在向往什么一样。

等到孩子渐渐长大了，也稍微和同学们朋友们有过接触了，可是她周围的朋友都反应，她家的小孩子好像性格特别奇怪，经常会幻想自己可以在天上飞，还幻想着有一天长出洁白的翅膀，离开这个地方。

有一次，老师在给他们上关于鸟类的生物课程的时候，说过鸟之所以能够在天上飞，是因为鸟类的身体里骨骼的重量比人类要轻上好多，所以才能在天上飞行。

可她却举手告诉老师，其实人类是可以长出翅膀，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当时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也下不来台。

若不是她成绩优异，再加上的确不是顽皮的孩子，老师一定会训斥她，可老师只是认为她是因为青春期的中二病和叛逆，才这么说的，也就原谅了她。

“可这些最多只能说明您的孩子有些自闭，最多有些青春期的妄想而已，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我听完这中年妇女的话，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在我看来，这些现象只能说明她的女儿有些青春期少女的幻想而已，再说了，桃帖如果愿意的话，化为原型的她，凭借着灵力，也是可以飞行的。

毕竟这本小说里，科学技术可不是第一生产力。

那中年妇女听完我说的话，就有些悲伤，想到了自己女儿目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桃帖受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哭，瞪了我一眼就去安慰她了，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告诉了我真相：

原来，他们的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但毕竟聪明乖巧，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有一天，她妈妈在给她收拾桌子的时候，在她的床铺上发现了鸟类的羽毛，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的鸟类，可这附近并没有这种鸟的羽毛。

她妈妈也就没怎么在意，只是当是自己女儿喜欢鸟类羽毛才收集的，可以后的日子里，她妈妈在家里的很多地方都开始发现鸟类的羽毛。

这些羽毛有洁白的细绒毛，也有浅灰色的鸟羽，终于有一天，她妈妈有捡到一根浅灰色的鸟羽，就在饭桌上问起了她的女儿这羽毛的来历，可女儿见这鸟羽被妈妈拿了出来，居然涨红了脸，就像秘密被识破一样。

慌忙夺过羽毛的女儿不顾家人的询问，冲进了房间，连晚饭都没有吃。

她妈妈在经历这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有问过她关于羽毛的事情，可终于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女儿发生了变化！

那天，她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而女儿在房间里写作业，丈夫在外面工作，和往常一样，她打扫完客厅就准备看一会新青年日报，了解一下时事，可女儿房间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像里面有老鼠在闹一样，虽然不怎么显眼，但如果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她想到自己女儿最近的种种奇怪现象，就长了一个心眼，轻手轻脚的来到女儿的房间门口，悄悄的趴在门外，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缝隙往门里面看，结果无神论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门内她的女儿靠着窗站着，面朝窗外的太阳，留给她妈妈的背影却没有穿任何衣服，就这么如同虔诚教徒参拜上帝一样的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妈妈没有开门阻止。

不知道是她女儿本身反射太阳光还是怎的，她妈妈觉得自己女儿光洁的背部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就像下凡的仙子一样美丽。

可渐渐的，她妈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女儿背部裸露的肌肤开始长出细小的绒毛，就像覆盖在草地上的白霜一样，浅浅的一层，可不过一刻钟，绒毛变长变粗，形成了细扁的鸟羽，居然把刚刚的绒毛完全覆盖了起来。

可这一切的变化还没有结束，她女儿朝向她的背部肩胛骨的下方，缓缓的岔开了两条细缝，就像天使一样从里面长出了两条洁白的翅膀。

她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捂住嘴尽量不喊出来，可下意识的抬手动作击打在门上，发出了并不响，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却十分引人注意的声音。

房间里的女儿听到这个声音，身上的羽毛迅速褪去，如同落潮一样，绒毛迅速萎缩消失，光洁嫩白的肌肤露了出来，然后女儿猛然回过头，惊恐的问了一句：

“谁……谁在外面！”

她妈妈怕被发现，早就把门合好，退到门外，装作没看见的拿起沙发上的报纸看了起来，脸色却十分难看。

……

她爸爸说完这一切，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是造孽啊！

而我听完这长长的事情以后，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这一切都太过于让人难以想象，人羽化的现象不是没有，可这种情况要不就是妖怪化形，要不就是神仙现法相。

可按理说，两个凡人是不可能生出妖怪的，所以我提出去那对中年夫妇家里的要求，说的时候还看了桃帖一眼，发现后者居然难得的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那对中年夫妇听说我们要过去，自然很高兴，毕竟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把桃帖请过去，而我在他们的眼里面应该是助手之类的，只要不添乱就可以了，并不期望我可以有什么帮助。

下午的时候，我和桃帖来到了中年夫妇的家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一对夫妇虽然看上去没什么钱，住的房子居然是那时候的资产阶级才住的起的小洋楼。

洋楼是欧式的风格，白色大理石地板配上刻着简单美丽花纹的柱子，洁白的墙壁，原木气息的家具，整个家庭放在上海都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见我和桃帖站在门口观察这座房子，这一对夫妇脸上久违的出现了高兴的情绪，那中年男人高兴的介绍说这房子是在自己女儿梦蝶出生以后才买的。

说起这座房子，得来的也蹊跷，自从女儿梦蝶出生后，家里就像被幸运女神光顾了一样，做生意稳赚不赔，为人处世和睦平静，连身体都健康起来了，十几年来大病小病基本上没怎么光顾。

所以在女儿梦蝶八岁那年，家里就买了这栋小洋楼。

进入洋楼里，铺面而来的是金银花的香味，一位十五岁左右光景，穿着洁白洋装的娃娃脸女孩正在细心的帮花瓶换水。

见到家里来了客人，那小女孩倒也不怕生，跑过来甜甜的喊了一句叔叔姐姐好，就继续给金银花换水了。

她妈妈一脸笑意的介绍说这女孩就是她的女儿梦蝶，今年芳龄十五，是个在读中学的学生，平时就喜欢在家里弄些花花草草。

我看那小女孩长的可爱，就起了怜爱之心，很难想象这么可爱的小天使一样的女孩，居然会变成半人半鸟的奇怪形态。

桃帖却十分的冷静，拉了拉我的衣角，说这个女孩没有我看上去那么简单，所以我和她父母商量了以后，就和桃帖一起，在她的闺房里和她聊了起来。

小女孩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在桃帖几句“小妹妹”的称呼以及温柔的神情灌输下，已经放下了防备，和我们聊起了天。

桃帖先是和她聊了一些中学的算数国语的知识，和小女孩拉进了距离以后，话锋一转就问起了小女孩未来的打算。

那女孩两只手搓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一直都想要像一只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翔，而自己也经常在梦里长出洁白的翅膀，在这座城市飞行。

梦里？

桃帖进一步的问起了小女孩关于长出翅膀的细节，小女孩说自己在梦里上衣会消失，然后长出绒毛和鸟羽，最后后背会长出翅膀，然后从自己的房间窗户飞起来。

小女孩说完还指了指床前的窗户，一脸向往的笑意，可我和桃帖听到她的话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这女孩描述的变身过程，居然和她母亲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她母亲看到的变身场景，就是她女儿在梦里的经历，而她女儿自以为的梦境，其实在现实生活里发生过，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么说有点绕，我换一种说法：

她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化身成为半人半鸟的形态，这种形态正巧被她母亲看到了，而小女孩自己却认为这一切只是梦境。

也就是说，小女孩其实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或者是意识，这个意识就是导致小女孩变成鸟的元凶，而当小女孩这个意识占主导地位的时候，小女孩会以为自己在梦境中，但其实这一切是客观存在的！

这次的事情有一些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