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椅子上，弯身埋首在膝盖间，哭得不能自己。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背叛被忘却的那个人，却不知道，白亦城和我一样，不，是承受着比我更多的痛苦。

比起真正被背叛，被爱着的人恨着，那才是最痛苦的事吧？

“一一。”

哑涩的嗓音响起，我抬首，隔着朦胧泪眼看到陆禾站在我面前。

一脸的悲伤情绪，让我的心猛然一恸。

这场被命运捉弄的感情里，我们三个，都是受害者。

“去吧！”

陆禾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对我说道。

我怔了怔，不明所以。

陆禾笑得更加明媚了些，但眼神却凝满了痛苦，“去找他吧！否则你会遗憾一辈子的。”

我捂着唇，泪水更加汹涌。

起身，踮起脚尖抱住陆禾，在他耳边呢喃，“对不起。”

陆禾揉揉我的发，嗓音宠溺，“傻瓜，只要你幸福就好，那个人是不是我……不重要。”

我的心愈发愧疚沉痛，怎么会不重要？

这世间哪个人不希望和自己爱的人一路到白首？

可是，就像陆禾说的，若我就这样离去了，一辈子都会痛苦遗憾的，而陆禾，也不会真正幸福。

我转身飞奔出去。

***

与来时同样的路程，但返回时却感觉时间那样漫长。

思路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曾经被我忽略的一些细节开始浮现——

白亦城开始冷落我的那段时间，夜里总是醒来，也不开灯

那时的他，是不是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之后的他总是到深夜才归来，是不是害怕我看出他的异样？

还有签下离婚协议书后，我在保险柜里看到的那一罐罐的药，都是他刻意藏起的吧？

还有我出狱后，分明看出他消瘦了许多，却漠不关心……

无尽的悔恨在我心中凝结成沉重的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到达甘美医院，我疾步往医院里跑去。

“白……白亦城在哪里？”

我跑到咨询台，哽咽着询问道。

咨询台的护士被我的样子弄得一愣，怔了怔才说道，“7楼的ICU病房。”

ICU！

我的心就狠狠揪紧，疾步冲向电梯。

“你到底是来了。”

到达ICU病房外，容晏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我淡淡说道。

“他怎么样了？”

我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望着里面看不清模样的白亦城问道。

“离死不远了。”

容晏短短五个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我的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容晏看着我冷笑一声，“我看了那家伙的日记，知道这傻bī当初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所以你会恨他也是应当，可是你真的就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其实一点都不好？”

我捂着唇，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看不出来，而是刻意忽略。

“别说他现在胃癌复发，就光说给你们的女儿换骨髓前，他才刚刚做了胃部切除术，切除了三分之一的胃。那样的身体根本就经不得任何折腾，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骨髓移植。”

“当然，安好也是他的女儿，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才一做完手术，你就把安好转院，然后跟着陆禾准备离开，你知道他醒来后发现你不在了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