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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无家可归

当我们连夜赶回村里时,却发现老家的房子已经被熊熊燃烧的大火吞噬了。

那一晚,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我今生永远都不会忘记!

我妈拼命哭喊着,仿佛发了疯一般,不停地向前来围观的村民央求,让他们帮忙救火;可是,他们完全无动于衷,大快人心地看着我们的房子被大火一点点烧毁,仿佛早就希望我家的房子一把火烧掉似的。

我知道,村里不少村民和邻居早已对我们家不满,主要是我爸以前赢得很多村民家破人亡,早已对我们全家心生嫉恨。可是,之前由于我爸的缘故,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并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他们知道我爸在城里风光无限,揣测我爸之所以能够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背后的关系肯定很硬,说不定还有hēi社会帮忙撑腰了;他们也知道,我爸早年当过兵,参与过越南作战,认识很多大人物。所以,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只能将多年的怨气和不满忍下来。

不然,要是我爸哪天发起威来,把他们全家灭了都有可能。他们顾忌的正是这一点,这帮农民大多都是胆小怕事之辈。而且,他们还让自己的孩子没事不要招惹我,这才让我没有受到小伙伴的欺负,无忧无虑、平安无事地在村里生活到小学五年级。

不少村妇也对我妈心怀嫉妒,觉得一个农村女人,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城里女人,打扮时髦,穿着靓丽。这样的身份悬殊,这样的生活反差,怎能不令那帮好嚼舌根、小肚鸡肠的妇女羡慕嫉妒恨呢?真恨不得把我妈好好羞辱一番,好好谩骂一顿,才能让她们那颗自私的心得到平衡似的。

我和我妈过去的安稳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受到我爸的保护啊!

何曾想到,我爸才失踪几天,这帮村民就仿佛要造反了似的,居然趁着家里没人,一把火把我们唯一所剩的房子给烧了。我爷爷奶奶在前两年就相继去世了,所以这栋房子现在没有人居住;而我的那些叔叔伯伯,住得比较远,仿佛不愿与我们家扯上任何关系似的。所以,这栋楼房就变成了独门独户,周围没有紧挨着的房子,即使烧了,也不会祸害到其他村民。

这该是多大的仇怨才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啊!再怎么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啊!由此可见,大家对我爸有多大的怨恨了!估计很可能是哪个曾经输了很多钱给我爸、一直怀恨在心的人干的!这些该死的人,在赌术上技不如人,居然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

要知道,这房子可是我和我妈惟一的安身之所了啊!城里,我们是没办法待下去了;本以为可以回到村里,过着相对安定的生活。然而,我们刚到家,却连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了。这该让我们母子俩何去何从啊?难道让我和我妈流落街头,去当乞丐?此时此刻,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妈仍旧不停地哀求着乡亲,可是没人愿意出来帮忙;即便出于同情帮了忙,也无济于事,大火已经完全将房子吞没了,怎么可能扑灭呢?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村里最豪华的楼房一点点化为灰烬,仿佛早就不想看到这栋房子似的,免得惹他们心理不平衡。这下可好,一把火烧没了,烧得一干二净,看你们还怎么嘚瑟?还怎么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咱们真应该好好感激这个纵火之人,帮咱们也出了一口气!这就是村里嫌贫嫉富的扭曲心理!

我妈终于央求得失掉了力气,不再去乞求他人的怜悯,如同秋风中的枯叶一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哭泣着;我也只能走到她跟前,坐在她身旁,搂着她一起哭,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我妈就这样一直看着大火将我们的房子烧成灰烬,一直呆呆地坐在地上,没有起来过。即便后来有好心的村民来相劝,我们也没力气来理会,神情呆滞、面色憔悴地望着仍旧冒着青烟的房子。

我的叔叔伯伯也跟着过来相劝,让我们到他们家休息;可是,我妈仍旧傻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绝望无助,不打算起来。我也只能陪在她身旁,握紧拳头,咬着牙关,不起来。看我们完全不理会,大家摇摇头,表示叹息和同情,相继散去了。

就这样,我和我妈一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坐到天明;然后,我妈突然抹掉脸上的泪痕,拉着我,提起行李,趁周围没人的时候,带着我悄悄地离开了村里,离开了这个令人伤心绝望的地方。我们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只是一直在路上不停地走着,直到来到镇上,我们才停了下来。

走投无路的我们,只能暂时在镇上租一间房子,找一个栖身之所勉强住了下来。至于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过,我们也不知道,只感到心力交瘁,无能为力。接连遭遇如此巨大的打击,我们母子俩在租住的房子里,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两夜,没有起来过,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能不断地以泪洗面。

两天后,我妈才支撑着自己从床上起来,咬紧牙关,让自己面对接下来的艰难生活;毕竟她还要照顾我,还要供我读书。虽然我爸不在了,但是,我妈告诫自己,必须支撑起整个家,即便再难,也必须咬紧牙关面对。

随后,我妈到城里找到了我爸的战友,就是那个靠关系把我爸妈弄进工厂的人,向他借了点钱。我爸战友二话没说,便给了我妈五千块钱。他早已知道我爸的遭遇,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生活的艰难,还问及我们现在的住处,打算重新帮我妈在城里找工作。可是,我妈不想再靠别人,也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现在的不幸遭遇,只是说了一句钱会尽快还,便头也不转地离开了。

之后,我妈又帮我办了转学手续,从市里的中学转到了县里的中学,打算就在这个镇上生活,不打算再回到城里;一来不想再面对以前的环境,二来城里的开销太大,只能来到这个县城生活。

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后,我妈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工作。虽然之前我妈在城里生活得挺好,可她毕竟是走后门才进入厂里的。她文化水平不高,只读到小学三年级,便没有再继续读书了。

这样的文化,不要说在城里很难找到工作,即使在这个县城,也是不太容易找的。她既没有手艺,也没有文凭,要想养活我们,供我读书,真是太难了!可是,村里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只能租住在镇里,过着艰难的打工生活。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妈只好到工地去打工,干着男人的重体力活;不然连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还要供我读书了!

我知道,我家的境况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了深渊。我不再是众人眼中的那个“小天才”,而我妈也不再受人尊敬,只是一个下苦力的农民工而已。这样的凄惨遭遇,这样的大灾大难,这样的家道中落,把我妈和我都彻底改变了,逼入无路可走的绝望境地。

每天的体力工作,让她的面色大不如前,简直判若两人。之前的她,面色红润,打扮漂亮,一看就是城里有钱人;如今的她,面色憔悴,穿着粗糙,一看就是村里出来打工的农民。看着我妈日渐憔悴的容颜,看着她日渐落魄的背影,我只能默默地流泪,除了答应她好好读书,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家里又遭遇如此巨大的变故,我的心情真是跌落到极点;但是,每天看到我妈不顾艰辛地到工地干着男人的体力活,我只能咬紧牙关,将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上,因为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供我读书啊!

看着我妈疲惫不堪的身影和沧桑憔悴的容颜,我觉得,应该尽力为她分担压力,可是我一个初中生,根本就没办法挣钱。

突然,我想到自己最擅长的技能,便打算靠赌博赢些钱,这样我妈就可以不用这么拼命,可以减轻她不少负担了。

一想到这,我就倍感欣慰,倍感自豪;要知道,赌博可是我从小到大最为骄傲的技能啊!我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这样,我妈就可以不用再到工地干体力活,我不就可以担起家庭的顶梁柱,养活自己和我妈了吗?

突然之间,一种男子汉的热血在我体内流淌,让我觉得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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