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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夜间浅粉护眼青春

第9章 婉婷死去

温代静并没有立即回答我,仍旧久久地望向江面,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郁;这种忧郁的眼神,早已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永远都不会遗忘。我知道,眼前的她就是童年时的温婉婷。

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她连名字都改了?要知道,她曾经可是一个十足的乖乖女,不仅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还特别招人喜欢。为什么短短三四年时间,她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与之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这几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一个懂事听话的乖乖女,会变成学校横行无忌的霸王花?

这一系列的问题,顷刻间在我头脑中冒出,让我难以平静。我知道,她一定遭遇了一些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才导致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不禁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自己亲历了她所遭遇的一切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我们到那边坐会儿吧!……”

说着,她便径直往旁边的石凳上走去,坐了下来;我也跟着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我们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说道:

“温婉婷,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从那时转学来到这个县城,我的噩梦就已经开始,之前的无忧岁月也彻底结束……温婉婷,已经死了,如今只有一个温代静……”

她没有理会我,眼睛望着旁边的一个地方,自顾自地说着,仿佛对这种无情的岁月早已心生恨意。她刚才所说的不幸遭遇,难道不也是我的真实感受吗?

没有转学前,我在村小是多么惬意,多么自在,没有别人的嘲弄和欺负,也没有他人的仇视和怨恨,有的只是大家对我的尊敬,不管这种尊敬是出自真心,还是受到我爸的保护,但那段时光无疑是我最快的日子,而且还可以和小伙伴自由玩耍,尽情赌博。

听了温代静所说的话,我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这么说,你真的是那时的温婉婷?……”

“是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显得异常无奈,也显得异常忧伤。

当我听到这话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一般,让我激动不已,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有一天我还能再次见到她,而且还在同一个县城,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还是彼此难逃的情结?

一阵狂喜过后,我又看了看眼前的温代静,不禁满脸疑惑地询问道:“可是,为什么你会……?”

由于太过震惊和激动,我没有把话说完,仍旧感觉身处在梦幻之中一般,难以分清真假。

“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吧?”

她略微顿了顿,有些哽咽地回答道,仿佛不愿再回首往日的痛苦经历似的。

我转过头来,饱满深情地望着她,望着眼前这个被残酷的现实改变得令我瞠目结舌的女孩,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来这里的县中心小学不久,由于我身体柔弱,又体弱多病,再加上我一副农村女孩的打扮,经常受到欺负。有一次,我被一群女生围住,不准我走,有一个带头的女生看我不惯很久了,说我每天只会装可怜,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和怜惜;于是,她便找来了这群女生,非要好好教训我一顿不可……那时,我一个人来到这所中心小学,周围也没有一个认识的朋友,所以,那天我被打得很惨,头发被她们扯得乱七八糟,掉了一地;脸上也被打得伤痕累累,当场就昏迷了过去……之后,我便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还被送往省医院治疗。这就是我过去所经历的……”

她心情沉重地说着,仿佛对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始终难以释怀似的,心中的怨气和不满也越来越大。

我默默听着这个曾经心仪女生的惨痛经历,再次感到一种钻心的疼痛,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了,两行清泪不自觉地从我眼睛里滑落下来。

我赶忙用袖子将其擦拭掉,怕身旁的她看见。我努力想让自己说些安慰的话,可始终没有说出来,心里就仿佛塞满了铅块一般,压得我难以呼吸。

之后,她仍旧望向旁边的一个虚空的地方,头也不转地继续说着:

“那次惨痛的经历之后,我躺在医院就发誓,我必须让自己改变,不再做别人心目中的乖乖女;我必须变得比别人更强,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致于受别人的欺负。于是,出院后,我将自己的头发剪短,第二天便去报名学习跆拳道,从此开始了我跆拳道的训练生涯。”

“原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练习跆拳道啊,难怪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

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想让自己不致于像个呆木瓜一般傻傻地坐在那里。可是,这样一句话刚说出口,我便有点憎恶起自己来,要知道此时的她并不是想听我的恭维话啊!

她没有理会我所说的话,继续说着:

“为了让自己与以前的那个我彻底决裂,我连名字都改了,而且我也很讨厌以前那个名字。于是,我给自己重新取了一个名字,也就是我现在的名字——温代静。”

“你为什么会想到取这样一个名字呢?”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道。

“代静,就是要替代以前那个安静的我,不再做一个柔弱文静的女生。”她回答道,转过头来望着我。

此时的她,眼神中看不到之前的忧郁和哀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和果断,一种义无反顾的改变,一种彻底的脱胎换骨!

我们再一次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她突然拿着手里那个小口琴说道:

“那时,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们三个女生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可悲的命运!”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顺便路过而已,看见你们遭人贩子绑架,这事我肯定要管的,只是我当时还小,只能采取突然偷袭的方式来破坏对方的阴谋!”我回首着那段往事说道。

“是顺便路过,还是一直跟在后面啊?”她突然打趣道,仿佛早已知道我跟着她回家似的。

听到这话,我有些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面红耳赤,慌乱不已。

“算了,就知道你没胆量,不逗你了!”看我沉默不语,她挥了挥手说道,“我转学之后,听说你好像也转学了,你去了哪里?”

她突然提及到我,让我真不知该从何说起,便简单地回答道:

“去了城里,在附近的一所小学就读。我在那里所经历的事情,估计和你在这里所遭遇的差不多,也是经常被人欺负,谁叫我天生瘦弱呢?那些人似乎只会欺负我这种好欺负的弱者。”

“只有弱者才会被人欺负,强者是不会被人欺负的。当然,真正的强者其实也不应该欺善怕恶,惟有弱者才会欺负更弱的弱者——这就是我的惨痛经历所得出的经验教训。”

听了温代静的话,我不禁表示由衷的赞同和佩服,没想到我之前所喜欢的柔弱女生,现在居然变成了学校的霸王之花。这种翻天覆地的裂变,怎能不令我倍为感慨呢?

唉,这是怎样惨淡的人生啊,居然把我们变成现如今的自己!

曾经的温婉婷在惨淡的岁月中变得越来越强大,成为如今呼风唤雨的大姐大;而我则在惨淡的岁月中变得越来越弱小,成为了任人践踏、不敢反抗的窝囊废。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真是颜面无存啊!我怎么会沦落为现如今的一个我啊!这真是太传奇,太屈辱了!

我在心中不断感慨自己的可怜与可悲,眼睛不自觉地望向温代静手中的口琴,便开口询问道:

“你现在还随身带着这个口琴啊?……”

“是啊,就把它当成与过去岁月彻底决裂的见证吧!要知道以前的我是多么喜欢这口琴啊,经常会拿来吹吹;可现在,我都不愿去碰它了,只当是一段尘封岁月的结束,和一段崭新岁月的开始!”

听了她的话,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突然产生一种黯然销hún的惆怅之感,可能是由于之前那个温婉婷已经不复存在的缘故,也可能是现在这个全新的温代静突然拨动我心弦的缘故。我真的有些搞不明白我现在的感受,真是五味杂全,酸甜苦辣咸样样俱全!

温婉婷,一个我曾经日日守护的天使,仿佛已不复存在,被岁月给无情毁掉;而温代静,一个如今相助我的霸王花,仿佛变成了我的守护使者,在我危难的时候将我拯救。

这样的巨大转变,是一种因果循环,还是一种因缘和合?

如果说曾经的她,是一块纯洁无暇的宝玉;那么,现在的她,则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前者温婉柔约,如同天上的天使;后者光艳四射,如同晨起的朝阳。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也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临走时,她对我说道:

“其实,你现在真的太弱了,你应该变得强些,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他人。”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一直将她送到家门口。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我每天护送她回家的情景。

她的家在富豪区,住的都是有钱人;而我的家却恰恰相反,那里是贫民窟,住的都是穷苦人。

她回家后,我沿着相反的方向回家,这种感觉真是如真如切,简直和童年时的情景一模一样,甚至真有种回到童年时无忧无虑、惬意自在的感觉。那时的我,每天也是送她回家,然后再沿相反的方向往自己的家赶,乐在其中,喜不自胜。

一路上,我的内心真是百感交集,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但是,我知道,这绝不仅是一场睡醒后就破灭的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我也知道,如今的这一切尽管和童年时的情景那么相像,那么真实,但是我深深地明白:我和温婉婷或者说温代静,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了,她的世界拥有倍受人吹捧的光环,而我的世界拥有倍受人欺凌的惨淡。尽管我心中对温婉婷有着深深的感情,可是,这种感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只能将其深埋在心中,直到可以真正开启之时。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温代静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知道,要改变,其实很容易,只需要一个举动就可以做到;然而,要改变又很艰难,因为只有成功的改变才算是真正的改变。

如今的温代静,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温婉婷,她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农家女孩。她靠着自己是富家千金的殷切家境,凭着自己顽强的毅力,彻底地改变了自己,让自己从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强大的霸王花。她真的改变了,而且改变得相当彻底,相当成功!

我能够做怎样的改变呢?如今仍旧挣扎在贫困线的我,该靠什么来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不再受人欺负?

我家有钱吗?没有!自从我爸失踪后,我家便彻彻底底的潦倒落魄了!我家有势吗?也没有!我爸的光环已经不在,如今我和我妈只能住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艰难地生活着,痛苦地挣扎着!

如今,为了我妈,我连自己最引以为豪的赌博都舍弃,与它彻底决裂了。那么,我还能靠什么来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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