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再开口时才能换来这种接近于心如死灰的平静：“我父亲做错了事，现在已经在牢里了，我母亲，也因为乔诗岚，心脏病得很严重，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检查，每天都要吃药，而我，也因为鹿家的声名狼藉，毁了前途……难道，这些还都不够吗？”

“你们霍家现在已经重新在海城立足，风光无限，而我们病的病，坐牢的坐牢，在苟且的生活里举步维艰，还有什么是能影响到你的？看到我们现在这样，难道你还觉得不够痛快？”

许久之后，霍起漾只说了两个字：“不够！”

鹿娆的心在滴血，她紧紧闭着眼睛，就是怕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之前听过一句话，你弱的时候，全世界都在欺负你。

果然……

霍起漾看着鹿娆隐忍缄默的侧脸，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

或许是因为想到多年前，她神采飞扬又自信开朗的模样，虽然她一直都是很顺着他，但从来不是折损尊严的那种讨好，她是甜美的，娇嗔的，带着一点点撒娇的跟他说：“好吧，那我听你的。”

她和每一个在蜜罐里长大，又没被宠坏的姑娘一样，像一颗甜甜的水果硬糖。

黑暗的车厢里，偶尔漏进来几缕闪烁的霓虹暗光。

“不够？”鹿娆冷笑，仿佛生无可恋的语气：“那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你现在也是本事通天，碾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霍起漾很烦躁，尤其在听完她的这句话之后。

他不知道按了个什么键，车门终于微微松动，她赶紧拉开车门——

“我不会杀你。”他在她背后，仿佛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更有意思？以前跟我同床共枕的时候，你不是最熟悉那种滋味吗，没忘吧，嗯？”

鹿娆毫无留恋的下了车。

“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迅速的绝尘而去！

她走了几步，再也走不动了。

瘦弱的肩膀一直在控制不住的耸动，到最后干脆蹲下来嚎啕大哭。

已经很久不敢这样放肆的痛哭了，可是今天晚上，显然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边缘，再也忍不住，她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就这样哭了有一个小时，等打车再回去的时候，前台经理却告诉她，以后都不用来了。

“鹿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显然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么大尊佛，这才上班刚几天，就惹了多少事，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你脱下工装，走人吧！”

眨眼之间，她的工作又丢了！

鹿娆的心果然已经麻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住处，这个时间，距离她平时下班的时间还早，原本以为母亲会像平时一样待在客厅。

可是家里却是暗的，连一丝丝灯光都没有。

鹿娆心里有种不祥的预兆，难道母亲是又出了什么事？

正在她担心的时候，楼下一个邻居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有话要说，又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陈阿姨，您找我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