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粗重生锈的铁链从琵琶骨贯穿，顺着手脚与脚踝的关节穿出，整个人都在链锁的缠绕之下，而那被缠绕的身躯却那么娇弱。

昏黄的烛火掩映出一张模糊的脸，可姚苗儿却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外看得真真切切，痛彻心扉。

那一年，花好月圆。

塞北函关外，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挥动手中长剑，拼命砍杀源源不断的敌军。

她幼稚未脱的容颜上，鲜血如盛开的鲜花一般，一朵朵开起，一朵朵衰败，这是死亡的花海。

“将军，快走，我垫后！”

女孩大喊着，用单薄的背脊护住一个对她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人。

姚苗儿脚下虚浮，咣当一声跪倒在地，那深黑色的瞳孔浮现猩红的血色，渐渐变的痛苦迷离。

“思雪，是你……你……你还活着？”

往事历历在目，可又不堪回首，那些错乱交织的记忆，就像九重天的泪泉一般，带着撕裂一般的火热，疯狂得从心底喷涌而出。

郑思雪，与齐苗儿冲锋陷阵的勇士，即便是女儿身，却不弱于男儿郎。

那是当年父亲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时说的话。

“苗儿，苗儿！郑思雪已经死了，那……只是一具尸体，你清醒点！”

原来千流迅在案几外与她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下面的东西……可能会很吓人。”竟然是因为郑思雪。

只是，姚苗儿心中一沉。

原属于齐苗儿的记忆夹杂着原本的记忆，姚苗儿有些痛苦的扶额。

她心里反复问着自己——我是齐苗儿吗？我真的是吗？

而他会如此说，究竟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还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所以才给出那样中肯的提醒？

灵识再度被唤醒的姚苗儿不敢往深了想，唯有装傻充愣，毕竟一旦千流迅知道自己是谁后，保不齐他会做出什么难以揣摩的事。

好比如说——将灵珠还给她，任由自己去死！

“这些人，都是被香料变成行尸走肉的？”

姚苗儿强自镇定，她偏转视线，不去与千流迅四目相对，以免自己会漏了马脚。

至于那一阵阵袭来的昏眩感，她只能撑着面前凹凸不平的石雕壁画，大口踹息着。

可意识仍旧在一点点的涣散……

“是，只不过，应该都是实验的失败品。”

千流迅稳稳扶住姚苗儿酥软的手臂，他没有咄咄逼人，而是用那双锐利的眸子，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幸亏有他，姚苗儿才勉强站稳。

可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时，头顶压下的巨大负累感，让姚苗儿仰面晕了过去。

“苗儿！”

呜嗷——

千流迅猛一转身，将昏睡不醒的姚苗儿揽入怀中，转瞬间，远处的“郑思雪”也尖叫着扑了过来。

那土灰的皮肤下，一根根暴凸的黑色青筋，混沌的眼睛，腐烂的皮肤，都在昭示着死神曾光临过她。

“思雪！”

就在千流迅抱着姚苗儿向出口处退去的瞬间，怀中人忽的睁开眼，是深黑色的眸孔，却下意识叫出那个深陷记忆深处的名字。

扑到半空中的“郑思雪”身形一顿，瞪着空洞的眼睛，脖子咔嚓一声，歪向一边，像是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