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撞也让顾羡稍微清醒了些。

“牧昔辞……”她低着头，声音有点哑，以至于每个字都说的很缓慢，“你让我损失了五千万。”

至于那句‘顾羡，你用不起’早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这人向来理智识趣，不会过多解析别人的话和动作，牧昔辞如果对她有意，她现在不会是苏放的妻子。

“五千万，”牧昔辞的头顶是盏路灯，他矜贵内敛的眉眼被灯光晕染得温润雅致，但他出口的声音是冷的，神态也是冷的：“就能让你趴在地上给人擦鞋？”

“牧总，您知道外面擦一双鞋子多少钱吗？”

“……”

顾羡接着道：“三十，清洁、护理、擦鞋油，外加抛光、喷香水，”她淡淡的笑：“所以，我没那么值钱。”

牧昔辞一只手搭着车顶，另一只手扶着车框，慢慢倾下身来。

他长了一张倾城绝艳的脸，偏生又冷淡的很，真如那佛龛里的神尊，高高在上，不染半点烟尘，“你是不值钱，但你现在是小放的妻子，代表的是苏家和牧家的脸面。”

顾羡脸色微微泛白，在昏暗的光影中并不明显，“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仰着头，直视牧昔辞，语调里的嘲弄不加掩饰：“你们苏家和牧家的脸面，凭什么要我一个外人去维护？凭我嫁给了苏放？但那只是你们自我安慰的一出戏，法律上是作不得数的。就算作数又如何，苏放给过我什么吗？要让我为他家的面子谨小慎微？”

顾羡看着男人的薄唇一点点抿紧，酝酿出了一股子讳莫如深的意味，“你是在怨小放没给你彩礼？”

“他不止没给彩礼，还逼得他岳父破产，每天被一群人追债。所以我到现在还没和他离婚，已经是我大度了。”

虽然这些事都是牧安凝做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苏放，也不会有这些无妄之灾。

她对苏放，其实是有些怨恨的。

两人对视着，僵持了几秒。

牧昔辞从置物盒里拿出支票本，写下数额后递到她面前：“五千万。”

顾羡挑眉，目光下移，落在男人蹭光发亮的鞋面上：“那需要我给牧总擦鞋吗？”

“这是替小放给的……彩礼。”

顾羡垂着眼眸，她觉得自己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温热的雾气，入眼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眨了眨眼，半晌，笑着接过来：“那就……谢谢小舅舅了。”

牧昔辞面无表情，俊脸透着微末的阴鸷：“下车。”

***

轰——

车子呼啸而去，如同狂风卷落叶般，眨眼间便淹没在了车流中。

顾羡被丢下了。

时值夜里九点，正是人多的时候，绚烂的霓虹灯闪烁，顾羡看了眼攥在手中的支票，仰起头，接通了从刚才起就不停震动的手机，“爸。”

“羡羡，钱的事爸爸会想办法，你别……”

顾学恺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若真有什么慈善家看上了他的能力，那也应该直接来找他。

找他可比撞上顾羡要容易多了。

但这么多天，他走哪都像是个瘟神，人人躲避。

“爸，钱我借到了，明天回家给你，”怕顾学恺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顾羡转移话题问了句：“你知道苏家那位三代单传的小少爷，苏放吗？”

“苏放？”苏放还没有接手苏家，在商场上算是籍籍无名的状态，所以顾学恺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怎么突然问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