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a很显然没有意料到周梓歆会这么直接的说出问题来，“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去争取。职场上，不争不抢才是正道。”

“……”周梓歆笑了，她不敢苟同，“那我希望，你的利益受到威胁的那一天，也能做到不争不抢。”

这句话，让Ella脸色一变，不再说话。

谁都是自私的，眼里只能看见自己的利益，就连平时与周梓歆交好的小赵，这时候也选择了合适的站队。

周梓歆不怪她，因为这是别人的选择，她改变不了，也没有权利改变。

离开食堂，周梓歆去了洗手间，准备洗掉手上的油腻，顺便，再用凉水冲把脸，妄图洗掉心里的污迹。

可她刚进洗手间，门外却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女生叽喳的吵闹声。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天周梓歆在星耀拍卖会上大出风头，把星耀集团的齐总都给请出来了，她能有这么大能耐？”质疑、讽刺。

——“周梓歆是谁啊？”

——“就我们公司设计部的小透明啊，平时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会在那样的大场合，当面指责陆总监剽窃她的设计，把我们公司的脸都丢光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咬人的狗不叫。”

声音越来越近，就快逼近洗手间，周梓歆听得很清楚，她们嘴里的谈资，正是自己。

转念之间，周梓歆打开一个隔间，躲了进去。

——“我看啊，这个周梓歆就是想钱想疯了，她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助理，也能设计出这么好的作品？我不信。”

——“我也不信，陆总监在这行这么多年了，还需要偷她的设计吗？”

——“她可能觉得T·O的庙太小，想攀高枝吧，听说她还找了C大的老师唐教授，走后门进去的，不过就是想哗众取宠，没想到事后陆总监都没怪罪她。”

——“她还有后门可以走呢？小赵，你平时和她走得近，怎么没听说过？”

后来推门进来的人，还有一个小赵。

小赵顿了顿，“周梓歆本来就是C大出来的，认识那里的老师也没什么。”

——“唐教授可不一样，他不光是C大的授课老师，手里还掌握着LS的执行权呢，珠宝界的人谁不认识他？”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之前也没听周梓歆说起过。”小赵看了一眼身后，一间紧闭的隔间门，心觉这个厕所还有其他人？

——“不会是潜规则吧？”

潜规则？多么肮脏的字眼。

周梓歆可以任凭别人说自己的坏话，却忍耐不了，别人玷污她心中无比崇敬的唐老师，她猛地拉开了隔间门。

“你们说够了没有？”

小赵看见是周梓歆，脸色变得红一块白一块，“梓……梓歆……”

周梓歆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其他两个人身上，那两个人是行政部的，平时闲着无事就爱聊八卦，平常周梓歆也听过许多。

周梓歆承认，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当别人嘴里的谈资不是自己的时候，她连插手的心思都没有。

一旦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或者自己在意的人身上，她也会忍耐不住。

这是人性，是现实。

“在背后随意编造事实，污蔑他人，就是你们人生所有的乐趣吗？我去争取星耀大赛的权益，我问心无愧。应该问心有愧的，是那些身处高位，滥用职权，沽名钓誉的人。”

周梓歆忽然觉得，偌大的公司，都没有她可以待的地方，身心俱疲，仓皇逃离洗手间的门，却撞见了一个人。

Ella阴狠的目光盯着她，“你说谁滥用职权，沽名钓誉？”

周梓歆咬着唇，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没有说话。

Ella忽然钳制住她的手腕，拖拽着朝向一个地方，设计总监办公室。“走，跟我去见总监。”

设计总监办公室，陆晖点了支烟，站在窗口，窗外飞着白雪，高耸的写字楼下头，是蚂蚁一般的车辆在疾走。

陆晖拿到星耀大赛金奖之后，心情一直不错，如今顶头领导又开始重视他，外头邀约也不断，他的工作重新焕发了生机。

“陆总监。”Ella推门而入，打断了陆晖所有的遐思。“我有事要说。”

陆晖的脸色微沉，“怎么回事？”

周梓歆被迫处在这样的环境，一时半会儿，她有些手足无措，怔怔看着陆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Ella指着周梓歆，冷笑，“这个人在外面诋毁你的名声，破坏公司形象，在公司里又和员工搅乱是非，说领导的坏话，违反公司纪律，陆总监对这样的人不应该做出什么处罚吗？”

突如其来的说辞，颠倒黑白，让周梓歆防不胜防，“Ella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星耀大赛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内情，你们还不知道吗？”

陆晖皱着眉，望着周梓歆，“我们知道内情，所以像你这样随时可能出去卖公司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周梓歆，我们留不住你了。”

所以，只是找个借口，往她身上泼脏水？再把她赶出去？

“凭什么？”周梓歆鼻子一酸，委屈感喷涌而上。

Ella笑了，毫无温度的笑容，冷酷而绝情，“就凭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员工，周梓歆，你还是太嫩了，职场不适合你。”

周梓歆看在眼里的世界，陡然间变得无比陌生，她好像白活了二十四年。

“我们会给你一笔赔偿金，自己去人事部辞职吧。”陆晖好像是在给她最后的尊严，让她的离开更加体面。

可是他们这群人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这一点点的体谅，不过是施舍而已。

周梓歆都明白，她苦笑一声，沉了沉气，“好。”

周梓歆离开T·O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挽留，更没有任何一个人相送，每个人都避而远之，像是在送走瘟神。

周梓歆独自一人整理好工作台，整理完才发现，她在这个公司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所有的作品都是带不走的，那些心血，永远留在了T·O，这个不欢迎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