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峥带着秦渺渺离开了天台。

然而，并没有去拍卖会场，而是绕过侧道，去了停车场。

他将她毫无怜惜地扔进了车，便发动引擎，一踩油门而去。

一路疾驰，不断飙升的码速让秦渺渺心跳飞快。

她知道，聂云铮在报复她。

她紧闭双眼，蜷缩成一团，缄口不言。

云铮想让她求饶，而她……偏不！

就在这时，聂云峥突然刹住了车。

秦渺渺没稳住，狠狠撞在前座的椅背上，直接将额头上撞得鲜血淋漓。

秦渺渺倒吸了口冷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已经习惯了。

聂云峥一直都是这样，只凭自己高兴，从来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抬头，看向后视镜。

镜中照出聂云峥狭长的眸子。

她竟然看见……那双素来没有神情的眼睛里，有一种名叫愧疚的情绪。

肯定是她看错了。

秦渺渺淡淡收回视线。

聂云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她一个“宠物”产生愧疚？

　 “把血擦干净。”男人递给她一张丝巾，淡淡道。

秦渺渺笑出了声：“聂云峥，我现在流的血，不都是因为你吗？你现在又来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是你先提起聂云时。”

聂云峥顿了顿，道。

秦渺渺默住，不再跟他争论。

良久之后，才低声道：“我家在碧湖湾。”

　 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过，让聂云峥送她回去。

更多的可能，是聂云峥把她带回聂家。

这样也好，她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触聂云峥，从而怀上孩子。

秦渺渺想着，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接过聂云峥手中的纸巾，轻轻擦去额头上的血丝。

　 她靠在车窗，微微阖上眸子，决定在回聂家前，先好好休息一下。

可再睁眼，眼前的路她却觉得越来越熟悉。

是去碧湖湾的。

秦渺渺没有想到聂云铮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他一向冷硬专制，此时此刻，竟然会把她送回碧湖湾，而是带去聂家……这不是他的作风、

下了车，秦渺渺看着她，微微一笑：“聂先生，我到家了，谢谢您百忙之中还能抽空送我。”

说话的语气礼貌疏离。

可下一秒，车门打开，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狠狠地拽住她的手腕——

“都到家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秦渺渺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反正，就算她拒绝了，聂云峥也会有别的办法进来。

一进去，聂云铮的目光，便敏锐地望向东边的侧卧。

那里的灯光昏暗，显然，秦望他已经睡着了。

秦渺渺心中一紧。

“聂云峥……”

男人却淡淡打断她的话：“那是你儿子的房间？”

他唇角带着几不可闻的笑弧，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你想干什么！孩子是无辜的！”秦渺渺抓住他的手，尖声道。

“我只是问问。”聂云峥收回眸子，“他就是五年前……你怀着的那一个？”

秦渺渺表情僵了僵：“……是。”

　 她话音一落，身后却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妈妈……那是伯父吗？”

秦望被他们的争执声吵醒了。

秦渺渺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转过身，脸上带笑：“小望，这么晚了，你该回去继续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秦望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

他仍旧定定的站在门前，看着身后的聂云铮。还奶声奶气的继续叫着：“伯父好。”

“小望，你先去睡觉……”秦渺渺急得快哭了，却不敢当着秦望的面表现出任何紧张，怕吓到他。

身后的聂云铮，却幽幽开口道：“你过来。”

是对秦望说的。

秦望闻言，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走了过来。

不要过来！

秦渺渺看着他的动作，双手紧握成拳。

她的小望，恐怕根本不知道……

他还在她腹中的时候，聂云峥便多次想要他们母子俩的命！

这些话，太过阴暗，秦渺渺唇动了动，始终说不出来。

最后，她转过身，看向聂云峥，道：“我跟你走。”

聂云铮浓眉微微一挑：“你不留下来陪孩子？”

“不。”

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吗？

她满足他就是了。

“妈妈，你不等爸爸了吗？”秦望顿住脚步，揪着睡衣问。

“宝贝，妈妈出去和伯父谈点事情，你乖乖回去睡觉好不好？”

秦渺渺把秦望抱到卧室内，哄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

聂云峥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始终云淡风轻。

秦渺渺深吸了一口气，“去聂家吧。”

“渺渺，那是回家。”他轻轻把弄着她的发梢，语调轻柔，神色却很是阴沉，“……回我们的家。”

“……嗯。”秦渺渺点了点头，娇颜上没什么表情起伏。

——

回到了聂家。

夜风吹的秦渺渺有些瑟缩，她还穿着曳地的晚礼服，但在天台和聂云铮拉扯不清的时候，腰间的布料却被硬生生撕烂了一大截。

聂云铮让她在更衣室里去挑一件喜欢的裙子，可秦渺渺放眼望去，这些衣服，全都是许若晚的尺寸。

许若晚仍旧就在他的生活里。

秦渺渺喉头有些苦涩，双眸也发干。

她随意换了件睡裙，便轻车熟路地回到了卧室睡下。

朦朦胧胧之间，男人轻轻睡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腰。

秦渺渺想要挣脱，却听见他隐含着危险，嘶哑地道：“别动。”

秦渺渺闻言，乖乖躺在他怀中，索性不再乱动。

聂云铮温热的鼻息喷薄在她的脸上，有些痒。

秦渺渺借着月光，打量着他的脸。

特别温柔。

如果五年前，他曾对她能再好一点，哪怕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也不会活成现在这副样子——面目全非，行尸走肉。

她闭上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就在即将睡着的那一刻，突然听见男人道：“对不起。”

接着，便没有再说话。

秦渺渺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聂云铮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聂云峥这种矜贵的男人，怎么会向她道歉？

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可几秒钟之后，男人便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渺渺，对不起。”

对不起……

秦渺渺紧紧咬住唇，硬生生让自己忍下流泪的哽咽声。

太迟了。

实在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