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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果果的嫌弃
陆子期只见她面上的表情堪称千变万化,不由得心中一动,自己的这个小妻子,似乎与那些谨守礼数规矩的寻常姑娘家有所不同,跟当初说媒之人所描述的更加不同。
是啊,‘小妻子’。
十六岁的丫头,在他的眼里,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其实,桐儿嫁给自己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十七岁而已。短短几年的时间,竟已苍老如斯了么?
“是夜里觉得冷么?”
“哦不,这是给你们爷儿俩盖的……”宋小花干咳了一声:“因为凌儿还小,要跟我们那个……一起睡……”
陆子期偏首看了看那两床陪嫁之物,又看了看宋小花古怪的神情,稍觉诧异。她莫非是不想与他……是因为新媳妇儿的害羞抑或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过这样,也好。
让彼此先有个熟悉的过程,让自己能再多思念桐儿几日。虽然决定娶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要全心全意待她的准备,但……
心中苦笑,暗嘲他陆子期原来也不过是个犹疑婆妈之人,拿不起放不下。若是让桐儿知道,怕是又要揶揄他了吧?
桐儿,你放心,我会快乐,我会幸福,我和凌儿一定会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个女子和你全然不同,只除了那双眼睛,一样的灵动、一样的聪慧、一样的时时透着狡黠。你是在借着她的眼睛,来看我是否遵守当初的承诺么?
桐儿,吾妻……
陆子期无声一叹,低头捏了捏眉心,方温言对宋小花道:“待会儿我去把西厢的那间房收拾一下,你的身子还没有彻底痊愈,需要好生静养,所以,我且带着凌儿在西厢住一段时间。这被子待会儿收了以后你留着自己用,近日天气多变,夜里风大,有备无患。”
宋小花一开始几乎以为听错了,最要命的问题居然这样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不过转眼,她又开始不爽起来。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主动要求跟刚刚娶了而且还没那啥啥的老婆分房睡?是几年鳏居导致的身病?心病?还是,身心都健康,只不过就是完全对她宋小花没兴趣而已?!
她现在的确是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几乎分不出前后的小身材也的确不容易勾得起男人的欲望,再加上病泱泱的蜡黄着一张小脸气色不大好……
但是,被这个名义上的老公如此嫌弃,依然让她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爹爹,凌儿想跟娘亲睡。”陆凌扯着陆子期的衣摆央求着:“张婶说,等爹爹回来了,我就可以跟娘亲睡了。”
陆子期无奈地笑了笑,揉着儿子软软的头发:“娘亲的病还没有好透,咱们不能耽误娘亲养病的是不是?”
“哦……”
陆凌不甘不愿地嘟着嘴答应了,而一旁的宋小花则抽了抽眼角,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应承得相当爽快:“那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不过我现在反正也不觉得困倦,干脆去厨房给你帮把手好不好?”
陆子期挑了眉尾看着她点了点头,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只是,她的心思好像变得特别快……
两个大人各怀‘鬼胎’,一个小的则是心花怒放,左手拉着陆子期,右手拉着宋小花,蹦蹦跳跳走在去厨房的小道上。
宋小花看他粉嘟嘟的小脸着实可爱,一时起了玩心:“凌儿,想不想荡秋千?”
“想啊,可是爹爹说,我要读私塾以后才能玩呢!”
“骗你的!等到你读书了,有时间让你玩才有鬼了!”曾经在父母类似的谎言中长大的宋小花毫不客气便将之戳破,冲口而出之后才在陆子期怪异的目光中有所觉悟,连忙打起了哈哈:“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玩秋千。”
说着抬了抬胳膊,使了个眼色,陆子期略一思量便马上会意,不禁莞尔。
很配合地半俯下身子,以保持和宋小花的高度相同,两人同时用力,将陆凌高高地提了起来。小小的院落中顿时充满了孩童的尖叫和欢笑,间或穿插着一个女子颇具有穿透力的大笑……
如此一路走一路玩,堪堪到了厨房门口,宋小花早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陆凌却意犹未尽地上串下跳着要继续玩,让她对自己一时冲动勾搭起小孩子顽劣天性的行为万分后悔。
陆子期则直起了身子,在儿子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巴掌:“刚才不是说要帮爹爹做事的?这会儿就只顾着玩了?”声音虽不大,却隐含威严,立时便让小萝卜头安静了下来。
“哦……凌儿去拿柴了。”
看着他耷拉着小脑袋蔫蔫地往柴房走,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的宋小花顿觉于心不忍,脱口而出:“你干嘛那么凶啊?”
语气里毫无遮掩的埋怨倒是让陆子期怔了一怔:“我没有啊……”
“我说呢,他才那么大一点点的小娃娃,怎么常常像个小老头似的,原来都是被你给吓得!”宋小花甩甩酸麻的胳膊,索性继续:“凌儿打小没了妈……没了娘,就已经够可怜的,你这个当爹的不加倍地宠他爱他也就算了,还总是把他一个人给丢在家里,还动不动就板脸凶他!家里也没个靠得住的人照看着,你就不怕他万一不小心出个好歹?”
她的这一通义正词严明里是为了替陆凌说话,实则却是借题发挥发泄自己胸口的一股闷气,‘噼里啪啦’嚷嚷完了,果然觉得舒服畅快了不少。
陆子期垂首看着她因为之前的运动和刚刚的斥责而显出了少许红晕的脸颊,心中忽觉有些感动,她果然是真心待凌儿的。
不自禁地便唇角微微上扬,轻轻说了句:“所以,才需要你。”
宋小花被他突然露出的温柔给晃得一阵心旌荡漾,忙深吸一口气,踮起脚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态度不错值得表扬!放心吧,以后凌儿就交给我了!”
陆子期又是一诧,她的言行举止看来是自然而然习惯使然,只是,她的娘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家境甚为殷实。一个深居浅出自小便必须遵守各种礼仪规矩的汉人女子,怎的会养成了这般大大咧咧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