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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抵触
贝加连续几天都往简洁家打电话,有时候无人接听,而有人接听的时候则是“在心里排练多次的情话”遭遇“脑回路受阻”,一片空白然后不知所云。
“喂?”
“呃……”
“有事吗?”
“没事,就是……那个……问你吃饭了没?”
“哦,吃了。”
“没事,就是……那个……问你睡觉了没?”
“哦,还没呢。”不然怎么会接你电话?
“没事,就是……那个……问你起床了没?”
“早起了。”不然怎么会接你电话?
“没事,就是……那个……你现在在干嘛呀?”
我在接电话呀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简洁崩溃了,于是对贝加说:“老大,我最近很忙,真的很忙,你就不要打电话过来了,好吧?”
“哦!”贝加失望而受伤,然后电话被干脆地挂掉。
然后的两天,贝加没有给简洁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
但第三天,贝加就忍不住手贱拨通了简洁家的电话,简洁妈妈接到电话,告诉他简洁不在家,去成都了,开学前才会回去。
贝加挂掉电话,怔了很久,又打开手机QQ。简洁的QQ没怎么设置,默认自动同意好友申请。
但不论贝加什么时候点开她的头像,都是灰色的,这让贝加无比受挫,心情失落到极点。
他给简洁发过去一条“你在吗”,过了两天,依旧没有收到回复,贝加感到害怕了,甚至恐惧,他害怕自己终于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却是一场只有自己卖力疯癫的独角戏。
时间一天天过去,贝加越来越忐忑不安,焦灼。
就在贝加近乎绝望的时候,简洁的头像亮了,给他回过来一个字:在。
云开雾散,光明终于洒满人间!大爱!前一秒还萎靡不振的贝加随即便满血复活、精神抖擞。
贝加没话找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简洁聊了很久,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洞大开地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愿意和我说话就好。贝加想。
可是简洁一周才去网吧一次,不超过两个小时就又撤了,这期间她要看新闻、看电影、和其他朋友聊天,等等等等。
主要的,简洁从不主动找贝加聊天,不过是看到贝加给他留言,出于礼貌,象征性地回复一句,如果贝加恰好看到,自然有机会勾兑,如果贝加没能看到,就活生生错过了。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王屋太行难不倒愚公,简洁不主动聊天也难不倒贝加。
每次简洁离线之后,老司机贝加便会给她留言,一条或者几条,他知道简洁喜欢美文、音乐、旅行,崇拜狼,他依旧没话找话,绞尽脑汁地投其所好。
贝加那阵子不常去打球了,一直开着QQ,在快餐店做兼职的时候也竖着一只耳朵留意QQ,一听到“滴滴”的消息提示音,便立马翻看。
快要开学的时候简洁回到家,贝加打电话说让她去学校那天一定在荷花池等他,一起吃饭然后送她去北站。
临走前那天晚上简洁妈妈和她谈话,先是各种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学校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云云。
最后又酝酿了很久,才终于严肃认真地说:“你也上大学了,二十多岁了,如果遇到合适的人,该谈恋爱就谈恋爱,不要以为好的都会等着你。”
简洁一脸古怪的表情:“不是说好谈恋爱就打断我的腿吗?”
“那是初中和高中,那时候学业为重,你也太年轻……”
“意思是现在连我亲妈都觉得我老了呗?”
“跟我贫嘴是吧?”
“得了得了,你也不用叮嘱我,我,在这儿跟您表个态:压根儿就没想过这辈子要谈恋爱。结婚、生小孩,这些我更没想过,不想,也不愿意。一个人生活好得不要不要的,干嘛要找个个男人啊?我有手有脚养得起自己!”
简洁想都没想,哧溜就冒出这样一番话,把她妈妈吓得不浅,一个爆栗搁到简洁头上。
“谁教你的这些想法?女人不恋爱不结婚不生小孩你要干嘛?还是女人吗?”
“是不是女人生出来的时候不就已经决定了嘛?不恋爱不结婚就不是女人啦?不生孩子就不是女人啦?女人是人,又不是工具。”简洁义正辞严地说。
“欸,妈妈,说到这儿我想问你,诚实一点,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觉得你和我爸幸福吗?”
简洁知道妈妈和爸爸是表亲,但结婚却不是为了亲上加亲,而是为了平息债务被两个老家伙指手画脚怼在一起的。
结婚之前,他们有各自喜欢的人,最主要他们不是一路人,三观不同,相互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妥协、没有沟通,只有对现实尤其是父母的盲目顺从、屈服、忍让。
对婚姻失望透顶的简洁妈妈有过两次离家出走。
第一次被简洁爸爸及时追了回去,第二次走到路上,却不忍心丢下襁褓里的简单,于是自己母爱泛滥没志气地倒了回去。
“你相信爱情吗?”简洁又问。
“我和你爸爸的情况不一样,我恨他,我现在终于解脱了,我不相信我的爱情。”
简洁妈妈深深地呼了口气,又吐出。
“但我相信你,相信你的爱情和一切,你从小到大,每一个遇到你的算命先生都说你有好运气、福大命贵。他们说你会幸福!”
借他们吉言!简洁心说。但我看过六婶奶奶被骗婚后泼怨守寡,看过奶奶一天到晚念叨哂骂,看过小叔两口子两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
最过分的就是你们两口子,不吵不闹却也不亲不热,二十一年如一日,一个自暴自弃,一个自怨自艾。
简洁不是不愿意相信美好的爱情,只是从小到大,她身边的桩桩件件,夫妻之间的鸡毛蒜皮,令人烦躁不堪。
男人不一定拼命赚钱养家糊口,女人却总是洗衣做饭奶孩子,女人对男人充满依赖,男人对女人却充满嫌弃。
看惯了身边的苟且凑合,得过且过,避之尚且不及,谁还趋之若鹜啊!
简洁认为那简直就是悲哀。
“得了吧,你这个小女人,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却要让我来相信,亏你有这个底气。”
简洁满脸鄙夷,又傲慢到不可一世:“什么时候你想要女婿,就给我说,三宫六院我都给你娶回来。不过,得让他们给我捏胳臂捶腿、洗衣服做饭生孩子!”
“你……”简洁妈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下问题严重了,以前担心简洁会早恋,恐吓她“敢谈恋爱就打断腿”。现在好了,混蛋简洁竟然公然叫嚣“我要一辈子打光棍”!
简洁也很意外,有因为妈妈突然允许她谈恋爱,但更多是自己今晚说出的这些话,这些观念想法,其实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但今晚却说得这般义正辞严、果断坚决。
哎!玩儿大了!从此以后,怕是要和妈妈,甚至全世界对着干了!
想着,简洁竟觉得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背离乖乖女的轨道,跑偏,跑偏,再跑偏。
二十一岁,简洁记起了异类、被大学录取、问陈鸣要了QQ号、妈妈允许她恋爱、贝加开始追求她。
但原来她内心深处,却抵触以爱的名义叨扰她的男人,只想在爱情的纷纷扰扰之中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