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嫁他，入宫两年，他从来不要她侍寝，也从来不跟她多说一句话。

他是那样讨厌她。

而计浔虽也清楚知得他为何会如此厌弃自己。

却更知得不管她再做什么，一切早已是无可补救。

计浔忍不住悲从中来，想自己这样挣扎，却也这样无奈啊。

美眸微濡，仓促低头。

倏而一讶，陡吸了口凉气，才后知后觉地捡了搭在池边的雪色浴袍，默默往身子上裹。

这一羞，脸儿都红到了耳郭。

低头处，那线条柔美的项颈上更是绯色动人。

计浔心下慌乱，六神无主，拥着浴袍紧了又紧。

素臂玉指，柔软白皙，一枚黑夔指环就那么无遮无掩地落进了烨帝眸中也不自知。

烨帝盯住她手上的黑夔指环，眸光一漾，若有思量，“……”

牖外，一股凉风透窗而入，激得计浔抱着浴袍打了个喷嚏。

烨帝这才打计浔身上收回审视的目光。

转身。

漠然走出座屏。

计浔如蒙大赦，当即将自己溺进浴池之中，不敢出来。

敏言却在这个时候慌忙而来，俯身在金碧辉煌的浴池边上，低声敦促道，“皇后娘娘快些洗罢，陛下还没走呢。”

计浔张嘴“啊？”了一声。

却在破水而出的同时给狠狠呛了一口。

当场就伏在浴池边上好咳了一通……

“姑姑……？”

一记脆如琉珠落玉盘的嗓音兀然响在静寂无声的坤元殿中。

又霎时凝固。

烨帝顿下浮茶的动作，抬眼看向殿前两个携手来迎，年纪相若的美丽姑娘。

当中一个梳着回心髻，宫装华贵，锦衣上绣满牡丹，“皇兄？”

纵使吃惊也只得一瞬，提着长裙走进烨帝，端庄大雅地福身见礼，“婉祯给皇兄请安。”

另一个梳着垂挂髻，一身碧装，衣裳素简，模样清秀。

见了烨帝也是落落大方，躬身便拜，“程瑾给皇帝姑父请安。”

烨帝将她二人正眼看了一看，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平身。”

两个姑娘玉立起身，咸皆文静淡默，不复来时欢快神采。

气氛有些微妙。

烨帝会忽然驾临坤元殿，这着实出人意料。

婉祯无所适从，看眼烨帝，扯了扯程瑾，莞尔一笑，寻话道，“瑾儿，敏言姑姑说过许多回了，女儿家不行揖礼的。”

程瑾将她的话慢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凛然不肯折腰，“我觉得挺好的呀，你要是跟敏言姑姑那般非叫我也学得跟你一样别别扭扭的，那我才难受呢。”

婉祯道，“你呀，在敏言姑姑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这么不听话的，可是不怕敏言姑姑回头不疼你了。”

程瑾扬眸找了找敏言的所在，却是问，“咦，我姑姑呢？”

婉祯忖了忖，“不会是还在梳妆打扮吧？”

“怎么可能？”

程瑾一副受惊模样，“我姑姑她哪里是这么磨叽的人！”

婉祯赶忙拉她袖口，示意她小声些。

程瑾看了看烨帝，闷闷地再不说话。

烨帝坐了不多一会儿，茶盏一推，拂袖便去。

婉祯忙追出几步，“皇兄，你不等皇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