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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铁口金断
“什么半个小时?”我诧异的问道、
“嗨,快行动罢,你们有听说下午迁坟的吗?”
大家一起摇头,老阴阳把手一摊道:“这不得了,尸骨性阴,太阳性阳,过了午时,阴阳相克,纵然再好的风水,你们这一家子往后也怕是被煞气冲的要倒霉透顶。”
爹急了,问老阴阳该怎么办,老阴阳道:“还能怎么办?抓紧啊?快去刨坑!”
我爹心里还是犯嘀咕,没说话,三叔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忧心忡忡的抽着烟。
“我说你还是信不过我老汉是吧?”老阴阳没好气的问。
爹忙不迭的摇头:“不敢不敢,不是,没有。”
“我问你,你左脚是不是有六根指头?”老阴阳故弄玄虚道。
爹眼睛一亮,大惊道:“你咋知道?”
其他人都是诧异的看向爹,爹的脸红脖子粗的,他左脚有六根指头这件事儿只有我们家里人知道,他很忌讳这个,平时在外人面前也很少脱鞋,所以一时间有些难为情。
“你说呢?”老阴阳有些得意。
爹有些愣住了,老阴阳忽然又看向我,问道:“你小子脚踝处是不是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
我也被老阴阳的本事震撼到了,木讷的点头道:“是啊,你咋知道的?我也没告诉过你,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啊!”
老阴阳冷笑一声道:“这就叫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说白了,就是真本事,不过你个小屁孩儿,和你说你也不懂。”
如此一来,大家都被老阴阳唬的一愣一愣的,几句话就消除了我们的顾虑,我爹咽了口涂抹,仿佛做出了他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叹了口气道:“行吧,我们听先生的。”
三叔愁容满面的坐在石头上抽烟,始终没再说一句话。
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争分夺秒的按照老阴阳的嘱咐挖好土坑,将爷爷奶奶的尸骨下葬,立好墓碑后,我看了眼手机,恰好十一点五十九,就差一分钟就险先出了乱子,大家都松了口气。爹擦了把汗说:“总算有惊无险,点香,磕头,然后回去吃午饭。”
我忙不迭点头,急忙按照爹的指示去做,等我们所有人都跪在爷爷奶奶坟前,我抽出三炷香,点燃打火机,却怎么都点不着那三炷香。
“是不是受潮了?”爹问。
我捏了捏,又举着香在阳光下照了一下,皱眉道:“不会呀?是干的啊!”
爹说:“那就怪了,你再点点。”
我再次点燃打火机,调大火焰,可一直把那三炷香的前段都烧的黑不溜秋的,还是没点燃。
爹又取出三炷香,说他来试试,可依旧无法点燃。
然后三叔也跟着试了试,还是不行,这时候大家默契的抬头看了眼歪脖子榆树,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有一种闯下大祸的感觉。
点不燃香,找老阴阳,这才发现他竟然躺在草地上睡着了,鼾声如雷。
三叔气急败坏的把他拽起来,拉到爷爷奶奶的坟前,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老阴阳还迷迷糊糊的呢,他丝毫不以为意,舒展双臂,打了一个哈欠,也就在他打哈欠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看了歪脖子老榆树的树干一眼,跟着身体忽然剧烈一抖,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得。
明明烈日当空,老阴阳冷的浑身发抖,双唇也是苍白的,他缓缓而凝重的走到榆树旁,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咋回事儿?”爹担忧的问道。
老阴阳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树干,良久后才极其没有底气的说:“没,没,没事儿。”
我感到奇怪,顺着老阴阳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老榆树的树干上竟然刻着一些文歪歪扭扭的文字,这些文字很奇怪,我不认识,看上去像是符文。
良久后,老阴阳哈哈一笑道:“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一点小把戏。”说着,他伸手到树干上那么一摸,然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鲜血顺着老阴阳的手臂就流了出来。
大家伙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好了。”老阴阳收回血淋淋的手,直接将脏血擦在了衣服上,然后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好手臂,然后道:“没事儿,小把戏。”他拍着xiōng部自信道:“相信我老汉,虚惊一场而已。”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在看,我说话的时候虽然一副“”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似乎是在极力的掩藏着什么。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的心里总感觉隐隐不安。
这老阴阳还当真有些本事,经过他弄破手掌在榆树干上这么一摸,原本无法点燃的香烛终于可以顺利点燃,还真是神奇。
点燃香烛,甩灭后插在爷爷奶奶的坟前,大家磕过头后回到家里吃饭。
但是这顿饭,三叔并没有参与,他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不管其他人怎么劝,他都不开门,他说他不想见这个老阴阳。
吃饭的时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老阴阳,他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时候我娘恰好走进来把热好的鱼放在饭桌上,流露着笑意说:“老先生,你这么本事,帮我家佩玉算算命呗。”
娘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都嚷嚷着让老阴阳给我算命,老阴阳满脸的得意,捏起酒杯灌下一口,喝着酒气对我道:“小娃子,手伸过来。”
我放下筷子,满怀忐忑和激动的复杂心情把手伸给他,他的手很粗糙,冰凉刺骨,我不禁咧了咧嘴。
老阴阳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又和我娘要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后在众人渴望的目光下,他沉吟良久道:“月下美人泪,凡世一孤心呐!”
“啥意思?”
村子里的人没什么文化,大家满怀狐疑的围了上来。
老阴阳自顾自的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点燃一根香烟,笑而不语,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下了炕,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娘不放心,让我去送送老阴阳,却不想,他察觉到我跟在他身后以后,猛然回头,满脸狰狞,目露凶光的对我大喊大骂。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也懒得再理会他,于是便回家吃饭去了,也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爹和娘。
给爷爷奶奶合葬三天之后的一个雨夜,爹夜里起夜,鬼使神差的,竟然摔断了腿。
但是爹要强,额头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直流,整张脸都憋的发紫,都是一声不吭,可想他这个时候所承受的痛苦有多大。
我娘吓坏了,乱成了一团,我赶紧拨打120,张罗着送爹去县里的医院。
而三叔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目光坚毅的盯着爹看了一会儿,又出去了一趟,半个小时后,县医院的救护车还没有来,我听到院子外有脚步声,出去一瞧,原来是三叔回来了,三叔身材高大挺拔,雨夜下披着斗笠的他,身上的煞气特别重,就宛如一个武侠电影里的大侠。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三叔变的格外的陌生。
我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走进柴房,然后提着一把镰刀走了出来,一脚踹开大门,直奔老阴阳村子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