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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一耳光,既是要把我打清醒,也是恨自己铁石心肠。
脸颊传来的火辣辣感觉我全然不顾,在可可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后,我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滴答往下掉落。
说出来这些话,我非但没有感觉到任何轻松,反而沉重得如同心坎上压了石头。
我由原本的恨可可变成恨自己,恨我不应该话说得这么重,不应该如此绝情伤害可可。
也许老天爷也在惩罚我的狠心,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伴随着呼啸冷风瞬间而下。
和奔跑的躲雨者不同,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豆大的雨滴侵袭着我的身体,也洗刷着我这颗冰冷刺骨的心。
要不是钟葵跑出来生拉硬拽,我会在这场大雨中把自己淋得透透的,从头到脚由外到内,直至灵魂。
即便这样,当天晚上我还是发了高烧,一连几天不退,打针吃药都不见好转。晚上还噩梦连连,经常被惊醒,梦里全是可可伤心欲绝的影子。要不是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真想去找可可,跟她说那天不是我的真心话,其实我早就原谅她了。
我知道,我的病是由心病引起的,心病还得心药治,仅靠普通药水医治不了我心灵上的病毒。只是这些日子我一直与床为伍,已经好久没有踏出公寓楼一步,身体倦怠精神萎靡,想要找可可也只有奢望的份了。
这些日子,全靠钟葵端茶送水帮我打饭,寝室里八个人,也只有他肯尽心尽力照顾我,而其他六个室友偶尔嘘寒问暖几声就算不错了。
钟葵见我依旧病歪歪急得够呛,四处寻医问药,甚至都在想找巫医给我驱邪除鬼了。不管咋说,对于钟葵的情谊我记在心里,感觉亏欠他很多,可钟葵却大咧咧说,我那天为了护住他少受伤,让自己身上挨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他欠我的才是,我这次生病,正好给了他弥补的机会。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我的身体依旧病恹恹状态,倒是听钟葵说韩壮前几天晚上出去浪,不知让谁打了一闷棍,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是我病中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
这天上午,钟葵课间匆匆跑回寝室,让我穿好衣服跟他走一趟,我追问原因他也不说,只是强调到地方我就知道了。
钟葵搀扶着我出了学校大门,嗅闻着外面的空气,我感觉神清气爽,一阵舒坦。
出租车载着我俩七拐八拐,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边上停下,走进去敲开一户普通民居的房门。
进来我才知道这里是一家不挂牌子的中医诊所,一位坐堂的白发老中医给我把脉,说我是内火攻心,阴阳失调,导致体质下降病毒入侵,才久治不愈的。他给我开了几副汤药并且熬好,嘱咐我早饭前晚饭后各喝一次,药喝完了我的病保准会好。
回去的路上,钟葵一再说老中医在全省都非常有名气,因为年岁大了很少出来坐堂行医,我这次是赚大了,能让老中医亲自把脉治病,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机会的。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钟葵,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给他,钟葵照顾我没有为我搭钱的道理。而且老中医这么有名气,药费指定不便宜,这几百块钱还不一定够呢。
钟葵却推脱着坚决不要,还戏谑说我长得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说不定哪个美女看中我把钱都交了,药费的事情他叫我不要操心了。
任凭我怎么塞给钟葵钱他就是不收,无奈之下我只好作罢,但是这份情我永远不忘。
老中医的药方的确很灵验,我喝了当天就感觉有了精神头也有食欲,第三天下床没问题,五天之后基本上身体没有任何不妥,跟常人一样了。
我大病一场痊愈之后,钟葵才提起我怎么会认识女神陈可可的,不过他也说,那天他是偷看到可可哭着跑开的,就一个劲的问我:“阳哥,看出来你和大美女陈可可一定有故事,说说,你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看着钟葵看我一脸崇拜的样子,就是连称呼都变了,我由“乔阳”升格为“阳哥”,可见可可在钟葵心里影响力不小。
我该怎么回答他?说可可是我曾经的妹妹?当然不能说,即便钟葵对我这么够哥们义气,这是我跟可可两人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于是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说我和可可曾经做过同学,那天只是打了一声招呼,仅此而已。
“少来,普通关系陈可可会哭?而且你在生病期间夜里经常喊着陈可可的名字,打死我也不信你们俩是清白的。”
见我始终不说,钟葵便不问了。出去打个电话回来说,今天是周末,他在医大的同学晚上请他吃饭让我也去作陪。我病刚好又不能喝酒就不想去,钟葵软磨硬泡还说他同学正帮我联系送外卖的零工,我不去不妥。
拗不过他,再说听到有工作介绍给我,我就跟随着钟葵走出学校直奔医大而来。
我们这里叫做学府路,四周都是大专院校,医大离我们省大不算远,步行二十几分钟便到了。
钟葵的那个同学老早就等在医大门口,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亭亭玉立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文静。我仔细一看,真是太巧了,女孩竟然是我高中时的同桌,何欣然。
上学时我就知道何欣然志向要成为一名医生,想不到她真如愿以偿考上了省医大。老乡加上老同学重逢,少了那份生疏自然也热络起来。
钟葵的同学名叫佟南风,名字倒是好记住,看得出来,佟南风对何欣然有意思,吃饭时把菜谱摆到何欣然面前让她先点菜,一个劲的献着殷勤照顾有加。
只是何欣然表情冷淡,似乎不太领情。只顾着和我聊天,都是关于我们高中同学的事情,本来我一个蹭吃蹭喝的边缘人物,大有喧宾夺主的味道,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何欣然跟佟南风往一块撮合着,谁知道何欣然直皱眉,还使劲白了我好几眼。
气氛因为这些一度略显尴尬,好在钟葵这家伙对女生有着天然的讨好度。嘴巴也是抹了蜜一样的甜,专挑女生喜欢听的话题聊了几句,很快就把何欣然逗得抿嘴直笑花枝乱颤起来,活跃了氛围也不再那么沉闷了。
我不能喝酒只能喝茶水,何欣然喝果汁,钟葵和佟南风一人一瓶半斤装的白酒。喝到尽兴的时候,何欣然问佟南风:“你不是说这家饭馆是你表叔开的,要找个送外卖的活儿吗?”
提起这事,我以茶代酒敬了佟南风一口酒,成不成的,他有这份心意我挺感谢他的。
佟南风喝完了酒,在何欣然的催促下找他表叔问去了,钟葵见何欣然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也知趣的以上厕所为由躲出去,此时,小小的包间里就剩下我跟何欣然两人。
何欣然看了一眼门口问我:“见到陈可可了吧?”
我没想到何欣然有意创造单独说话的机会,竟然是关于陈可可的,我略微一愣神,随即点头应了一声:“是的。”至于我和可可之间的不愉快,我只字未提。
“你呀!”何欣然身体前倾,双手叠加平放在桌子上面,忽然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我,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批评我说:“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一句话,立刻让我陷入懵逼状态,什么意思?我瞪大了眼珠静等着何欣然的下文。
何欣然问我:“当初你和战小军剑拔弩张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
这个疑问曾经困扰过我,我一直以为何欣然见我可怜,是动了恻隐之心。
“是可可让我这么做的,而且,那些消息也都是可可提供给我,不过借用我的嘴传递给你的。可可始终关注着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发现和怀疑?”
可可,是可可!
我的脑子里犹如轰进了一颗炸雷,顿时把我炸得外焦里嫩,整个脑细胞都给炸死了,只处于一种痴傻的状态中,呆呆看着何欣然,没有说出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何欣然继续娓娓道来,虽然语气平缓,可我感觉出她的字眼里却透出对我所作所为的不满。显然何欣然已经知道了我对可可说的那番绝情的话来。
想一想也是,既然何欣然跟可可没有断过联系,她们闺蜜一直保持着,那么可可的心里话肯定会跟何欣然说的。
何欣然提到我生病看老中医的事情上面来,并说是可可让钟葵领着我去看的老中医,也是可可提前预约了那名老中医,就连看病的钱都是可可交的。
“你也不想想,钟葵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知道省城那名老中医?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那家诊所?”
经何欣然提醒,再联想到钟葵说什么也不收我的钱以及说的那番暗示我的话,我如梦初醒。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泛起酸酸的涟漪,延伸到我的眼睛里,鼻子一阵抽动,眼圈里顿时湿润了。
可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