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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倒头饭
这一路上的惊心动魄,直到看见了家门,我的心才是彻底的放了下来,而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我里面穿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透了。没等开大门,我就扯开了脖子喊了起来。
“奶,我回来了!”
说着话,我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从窗户里面透出阵阵灯光,全家人都围着桌子坐着呢,因为我昨天就提前打过电话说今天回来,所以家里老爸老妈早就做好了晚饭在家等我。
“爸妈,我回来了!”
进了屋子,果然,这一大桌子菜,都是我愿意吃的,而爹妈看见我也是一脸高兴,说道:“一道儿累坏了吧,一个来月没回家了,好好吃一顿。”
天底下当父母的都怕孩子在外边吃不饱,穿不暖,这是天性,当然我也习惯了老娘的唠叨,不像我爸,干脆利索,就两个字儿。
“吃饭!”
整顿饭当中,我也是听奶奶唠叨着家附近发生的事情。
“小野啊,村口你三大爷头一个礼拜死了。”我奶说道。
听到我奶这么说,我的手一抖,筷子险些掉到地上。
死了一个礼拜了,那我在村口碰见的……
是啥啊?
看见我神色有异,老妈也过来问我怎么了。
“没啥事儿!”说着,我又夹了一口红烧肉。
唉!说实话,其实我还真不敢告诉老娘,因为这事儿确实有点儿邪性,我还是不想让家里人跟我操心,所以我就根本没提路上碰见村口三大爷,当然就更没说碰见吊死女尸的事情。
一顿饭搓了个肚歪,吃完了饭,我抬头看看了屋子里的挂钟,都快十点了,也该睡得觉了,就这样,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准备睡觉。
睡着睡着,我隐隐约约的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起身就随着那个声音走去,走了半天,声音不见了,我便站在路口四处张望。发现路边有很多低低矮矮的民房,很是破旧,有很多民房破的连里面的红砖都漏出来了。
民房旁边有很多苞米垛。每一家民房的门口,都竖着一根杆子,杆子上面系着一大块白布,在风中随风飘扬,风吹动着白布,发出“扑棱棱”的声音。
我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忽然听见一声锣响。不一会儿,从一户民房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个破碗,碗里面盛着半碗饭,那饭都已经干的发霉了,灰黑色,一块一块的,而那个人就那样用手抓着吃,也不嫌硬。
我仔细看了看那个人,就见那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着一身破褂子,膝盖的地方都已经破了,看这穿着好像是民国年间的打扮。
我继续往前走着,又听见一声锣响,锣声刚落,又有很多人从民房出来,端着破饭碗,开始慢悠悠的吃着发霉的饭,我仔细的看了看这帮人的身着打扮,有穿长褂子的,有穿破棉袄的,还有的穿着五六十年代的屎绿色军装的。看了这么一大堆……
就是没有一个穿着和我差不多的人。
只见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吃完了碗里的饭,然后又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直勾勾的眼睛似乎想要把我也吃了,就见他们一点一点的朝我围拢过来,而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忽然冒出来一个老头忽然对我说了一句:“回去。”
这一嗓子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像是喊到我汗毛根儿里一般,这个声音跟我骑车子听见的那个声音太像了。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三大爷。
“三大爷,你不是已经……”我吃惊的问道。
“你被勾了魂儿了,从乱葬岗子上我就一路叫你赶快回去,换别的路,可是你根本连头都不回,我越叫你,你车子骑得越快,不信你现在摸摸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心跳?”
我被勾魂儿了?
听完三大爷的话,我摸了摸自己左胸膛……
果然没有心跳。
我就这样死了?我还啥也没干呢啊,我咋就这么死了呢?这一定是梦,肯定是梦。于是我用力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个嘴巴。
“啪!”
疼!这不是梦,我真死了!
“不是……三大爷,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您救救我……”
可是没等话说完,就见刚才那些吃发霉饭的人忽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朝我们扑了过来,而三大爷正被其中几个人抓住,转瞬间就被撕了个稀烂,然后竟然被这些家伙给吃了!
这些人……都是鬼!
看到这里我演了口唾沫,而此时他们离我近了我也才发现他们的真容。一个个全像是抽大烟抽多了的样子,一个个脸都是灰青色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脚跟,都是离地的,脚尖就那么搭着地面上,过来的时候,根本没见他们迈步!
他们分食了三大爷,继而也朝我飞速飘了过来,伸手就要抓我,我哪见过这个场面了,当时就吓得不会动了,可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大姑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子,对我说道:“快点跟我走!”不容分说,踢开几个吃人的鬼就被她拉开朝西边就跑了开去。
看着这姑娘的个头不高,身材也挺纤细的,但是这只手的力量确是奇大,抓在我手腕上的手就像是一个铁钳子一般。
“诶诶诶,姑娘,你是谁啊?要带我去哪儿啊?”我任由她拽着边说道。
这姑娘并没有搭理我,就是抓住我跑,这姑娘个头没有我高,竖着一个长长的麻花辫,可是跑的却像是飞一样,脑后的鞭子都块飞起来了,而我也是拼了老命才跟的上她的速度。
就这样,我被她拽着跑了不知道多远,我实在跑不动了,拍着她拽我的手说道:“诶,姑娘,不行了,不行了,歇一会儿,再跑我肺子都要跑出来了!”
听我这么说,她这才算是慢慢停下脚步,我站在旁边喘粗气,她却仿佛一点影响都没有,真是好体力啊,就听她说道:“你知道刚才围着你的那些人都是什么吗?”
我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说:“呼……呼……不清楚,我现在太乱了。我怎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那是一群饿死鬼!你要是再慢一点儿,就得被他们吃了!”大姑娘说道。
“饿死鬼?我也没招惹他们啊。”我抚平的呼吸,站了起来。那姑娘手上抓过那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轻轻的抚摸着说:“他们死后没赶上去地府的轮船,成了游魂,三魂七魄散的乱七八糟的,早就没了灵智,你这种生魂对他们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美味。”
生魂?
“不错,你现在这个德行,虽然是死了,但是还没有死透,还是有机会回去的。”
“没死透?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刚才得知自己死了的消息,可是现在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希望,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我问道:“那我怎么能回去啊?”
可就等我刚问完,我忽然反应过来,我现在是生魂,她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本能性的往后撤了几步,那个姑娘见到我的样子以后,不禁莞尔说道:
“嘻嘻,我不是饿死鬼,我是这边土地公公的外甥女,我刚从我舅舅家回来,路过就看见你了,你看我哪里像鬼啊?”说着,那个姑娘又抿嘴一笑,现在我才看清她的样子。
没想到这个姑娘长得竟然这么水灵,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乌黑的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顺在脑后,而此刻她正俏生生站在摆弄着手里的辫子,一身花棉袄,棉裤,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绣花鞋。
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怎么能是鬼呢!
“看什么呢?”她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想象,我也就不好意思再那么盯着人家,但是这姑娘倒是没有反感,反而“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说道:“走吧,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吃口饭再走。”
“姑娘,你还是告诉我怎么回去的办法吧,我就不跟你去吃饭了!”我推脱道。
毕竟我这边都死了,我哪有心思还跟大姑娘去吃饭啊。
可是我刚说完,那姑娘秀眉一皱,撅嘴说道:“人家好心请你吃饭,你竟然如此不解情意,你不跟我走我就不告诉你回去的方法!”
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节骨眼上咋还犯上大小姐脾气了?可是现在兄弟我的命掐在人家手里啊,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去。
见我答应了,她这边才又露出笑意,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笑呵呵的说道:“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想拒绝她,我就这样跟她往她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指着前面的平方对我说道:“到了!”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原来也是一个平房,不过这个房子可是要比之前的那些房子好的多了,标准的大瓦房,门口的院子里面还放着不少箩筐,簸箕,不过,在大门口,依旧竖着一根杆子,上面飘着一大块白布。
“进来啊。”那个姑娘说道。
“啊!”我楞了一下,然后答应着,就跟她进了屋子。屋子里面,东西挺简单的,但是很干净,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很多人可能不知道在东北一般老式平房的结构。
正常来说,都是进了屋子就会看见一个灶台,而再往里走的屋子才是用来住的屋子,她领着我直接就进到了屋里,炕上放着一个小木桌,而木桌上盆盆碗碗的放了不少,还冒着热气。
“坐下啊,别客气。”说着,那姑娘自顾自的坐在炕沿上,顺势就端起桌子上的饭碗,准备吃饭。而我看见她坐下,我也就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才看清,两盘菜,炒木耳,红焖鸡爪子,菜倒是不错。可就是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我也说不清。
“吃啊!”说着,姑娘夹了一口木耳,而我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眼前的饭碗上,明晃晃的插着一双筷子。
够有意思的啊,筷子直接插到饭碗里,跟两根香似的。可就当我刚拔出筷子要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敲窗户的声音。
“哐哐哐……”
声音大的吓人,仿佛要把窗户敲漏了一般,紧接着,下屋(东北对卧室门外走廊的方言称呼)门也响了起来。
“哐哐哐……”
这个声音敲得我十分闹心,可是那个姑娘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吃着饭,可是再看她这吃相,也太狼了点儿,好像三天没吃饭似的,拼了命的往嘴里塞,腮帮子都撑的鼓鼓着。
我被敲的实在是太闹心了,根本吃不下饭,于是起身坐起来,就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讨厌,就当我刚坐起来的时候,那个姑娘忽然大叫了一声:“坐下吃饭!”
突然的这一声,也是吓得我一大跳。
吃饭就吃饭呗,那么大声干啥,于是我又坐了下来,不顾着外面发疯了似的敲窗户砸门。
“吃饱了我好告诉你回去的方法!”
“嗯哪,吃饱了回家。”我说道。
说着,我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夹了一口木耳,吃到嘴里,咯吱咯吱的,像是嚼胶皮一样。而就当我再往嘴里填饭的时候。
“咔嚓,哗啦!”窗户应声而碎,破碎的木屑飞的到处都是,撒了一桌子,同时一个黑影也窜了进来,没等我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就见他猛一抬脚,照着炕上的桌子就是一脚,只听“啪!”的一声,整个小木桌和桌子上的菜杯盘四射,摔了个粉碎。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那黑影一把抓住我的腕子对我说道:
而此刻我才看清那个黑影是谁!
竟然是村东口儿的老李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