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歌醒来的时候，发现唐阳一趴在一旁已经睡着了。见他熟睡的模样，默歌没有叫醒他，自己下了床。绷带已经拆除了，脚踝被药染得发黄，但已经不痛了。她小心翼翼地轻轻点了点地，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好好用这只脚走路了，现在踏在地面上，还有点不习惯。

默歌扶着墙，试探着向前走，却不小心碰倒了一张凳子，凳子倒地的声响惊醒了唐阳一。

“怎么没有叫我？你需要什么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试着走走。”默歌不好意思笑道，“抱歉把你吵醒了。”

“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可能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你想走走的话，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看着唐阳一疲惫的眼神，默歌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晚上，唐阳一也到学校来接默歌了。默歌从下午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下晚自习后更不舒服了，见到唐阳一后就晕倒了。医生说是生理期身体虚弱，过度疲劳，加之默歌本身气血不足，种种原因导致晕倒。因为太晚，父母没法赶到，所以唐阳一照顾了默歌一晚。

“医生说你太累了，当老师真的那么累吗。”唐阳一扶着默歌走在树荫下，前方有一对老夫妻，老婆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我觉得我们老师挺轻松的啊。”

默歌尽量使两只脚受力平均，但仍旧将唐阳一的手抓得紧紧的，“只是你没有看见而已，你看你们胡老师，每天比你们还先到教室，你们还住校，她家离学校也不近，晚上也是和你们一起放学，还要备课，有次课人家备了两个星期。别以为只有你们学生很辛苦，老师比你们轻松不到哪儿去，反而更辛苦。”

胡老师是当时默歌实习时的指导老师，之前作为学生，默歌也从未觉得老师辛苦，自己尝试了，并且看到胡老师之后才真切的体会到了。

作为学生，虽然科目多，但只是跟着老师走，老师讲什么自己听什么，做做题，看看书，仅此而已，但老师不一样，老师为了上好一堂课，要看更多的资料书，要想各种办法提起学生的兴趣，要思考怎么让同学们易于记住知识点。

作为学生只是关心自己的成绩，而老师要关心几十个学生的成绩。默歌轻轻地叹了口气，真的只有做到这一行才知道其中的辛苦。

其实，老师这种工作也可以很轻松，如果不在意学生是否考得好的话……

“其实只要你认真对待，哪一种工作都辛苦，所以啊，出了学校才知道，学生时代真的是最轻松的了。好好珍惜你不多的学生时代吧。”默歌看着唐阳一开着玩笑。

“那你也没必要把自己累倒啊。”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累啊。”国庆节回来就要月考，虽然校长说了不要求自己的教学任务，但作为老师，默歌还是希望自己班上的学生成绩好点。自己是班主任，自己都放弃了他们，那群孩子多可怜啊。

“我本身就气血不足，大学时期就吃过中药了，现在估计又得吃了吧。”默歌苦笑道，“之前觉得那药难喝，所以总趁妈妈不注意，把它倒了。”

“诶，怎么可以这样，要是你好好吃药，说不定现在就好了。”

“谁知道呢。”

“那不行，这次我来监督你喝药，昨晚你妈妈说了，再去给你拿些补气血的中药来。”

“不要，你都照顾我一个月了，我才不要再麻烦你了。”

“我都说了不是麻烦，是我自己愿意。”唐阳一站到默歌前面，盯着她的眼睛，有种孩子气的倔强。

默歌看了他一会儿，才叹口气道，“你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如果女朋友不是你，找来有什么用？”

默歌放开了唐阳一的手，走到了前面，“你的游戏还没有玩儿够啊。”

“都说了不是游戏。”唐阳一跟了上来，“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要老是故作成熟的用大人的眼光看我。”

故作成熟……这个词用得真有意思。

默歌提起嘴角笑了笑，“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大学不比初高中，你接触的人多了很多，你会认识到很多优秀又个性不同的女孩子……”

“但我就是喜欢你。”唐阳一打断她的话。

“好，就算是这样，但还有一个现实，我现在工作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不管男女生，只要一开始工作，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会开始给你介绍对象，就会让你相亲，所以或许你可以等我，但或许我等不了你。”默歌看了他一眼，坐到一旁的长椅上。

“如果有一天，我被现实磨去了热情，终于心甘情愿的归顺于它，那么我就会按着父母的眼光找个男人嫁了，嫁给现实又平凡的生活。”默歌牵着唐阳一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多少年少轻狂不是归于生活？又有多少人喜欢的事情和人，不是被淹没在了现实。”

见唐阳一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默歌低头笑了笑，“大概你不懂。”

“不过我相信你的真心，即便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沉默些许，默歌说了句。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

默歌望着他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他的手，站起来继续走着。

“对了，明天星期天你有空吗？”

“有空啊，怎么了？”唐阳一靠近默歌。

“想麻烦你陪我一下，有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