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接到默歌的电话时，有点不敢相信，一是时隔多年，她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了，二是这个时间，晚上12点，以及默歌平静的语气，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默歌本来说3号就见面，但他出差在外，赶不回去，于是和默歌约在了6号。

默歌仍旧平静地应了声“好”，清川本以为她会很急切的。

这让清川有点琢磨不透，如果默歌真的那么平静，又怎么会打电话找他？但是，一想到这是李默歌，奇怪也就慢慢淡了。

挂断和默歌的电话后，清川立马给清野打了电话，但是和一直以来一样，没有人接，这个电话，已经有几年没人接了呢？

清川记不清楚了。

但他仍旧将短信发了过去。

也是和之前一样，并没有收到短信的回复。

清川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他刚回来，没有时间收拾房间，换件衣服，就要去赴默歌的约。

等红绿灯的时候，清川有种带有期待性质，并且并不十分强烈的预感——清野应该会出现的吧。

他是知道清野的，在他心里，如果默歌排了第二，那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排第一了。

绿灯亮了，出神的清川在后面催促的喇叭声中踩了油门。

所以，这种如果本身就是可笑而荒谬的，默歌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么，他应该会出现。

大概是太长的时间没有联系了，以至于让清川觉得再见到清野是件多么虚缈的事情，即便有那么强有力的理由，可他还是用了“应该”，而不是“肯定”。

清川见到默歌的时候，他有种错觉，会不会默歌只是个幌子，而清野正躲在哪里看着自己。因为默歌一脸的微笑，衣服虽说不上精心搭配，但至少也不是随便的，并且色彩也是明亮的，实在看不出，这样的默歌会主动找他。

“你好啊，好久没见了呢。”默歌蹦到清川的面前。

“是呢，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很希望我们再见。”

“哈哈，是不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就不希望呢？”

清川不知该说什么，也做不出什么身体动作来应答。

“还是没有联系上清野吗？”默歌并没有等清川搭话，便另外开启了话题，其实他倒挺喜欢她这一点的。

清川这次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我帮不上什么忙。”默歌道着歉。

清川再次低着头摇了摇，轻声道，“没什么。”

“哦对了，这个，我带来了。”清川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默歌，默歌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谢。”

“其实，看你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需要呢。”

默歌怒了努嘴，“有备无患嘛。”

看着眼前的默歌，清川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这让他痛苦。他清楚的明白，当年拯救默歌的，不是他，而是默歌自己。

但愿她能够这样保持下去。

“那我就先上去咯，本来说请你吃饭的，你又要客气。”

“没有没有，只是本来就有点事情。”

“真的麻烦你了，特意跑一趟。”

“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

清川看着默歌过了马路，回应着默歌的挥手，然后向停车场走去。

果然清野不主动现身，他是找不到他的。

*

回到家，肖夏溟已经做好的饭菜，在等着默歌了。

看着餐桌上一道道诱人的菜，默歌感叹道，“哇，太厉害了吧！你小子的理想不会是当厨师吧？”

“不是。”肖夏溟冷冷地否定了默歌玩笑话。

“那这真是厨师界的一大损失。”

肖夏溟笑了笑，将目光移到了默歌手里的袋子上，“你去拿东西了呢？”

“嗯。”

“是什么呀？”

“秘密。”默歌没有回答，直接进了卧室，将东西放好后出来，“快吃饭吧，早就饿了。”

肖夏溟欲言又止的样子被默歌看在了眼里，不过她知道肖夏溟是不会追问的，也就没在意了。

饭后，肖夏溟一言不发地将碗筷收拾进厨房，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默歌已经昏昏欲睡了。

今天的阳光很舒服，默歌窝在秋千椅里，像猫一般，舒适惬意地晒着太阳。

不知是饭菜太可口了，还是阳光太合适了，亦或者两者都有，空气中氤氲出刚好的困意。

这刚好的困意是舒服的，就像春日清晨的第一朵花，像夏日雨后荷叶里的水珠，像初秋起舞的落叶，以及冬日阳光下的影子。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外套，房间里洒满了阳光，餐桌上花瓶里枯萎了的向日葵不见了，肖夏溟不在。

默歌看着一览无余的客厅，现代简约风格，干净明亮，又安静寂寥。

不知为何，默歌的眼里氲出水汽。

突然觉得好寂寞。

*

夏溟在超市选购着食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可购物车里还是空的，因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上。

饭前敲门的那个男生，他确定是不认识的，也想不出任何可以与之有一点点联系的事情。

可是对方却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这让他有点惶恐，但他说的话更让夏溟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感觉你已经觉察出来了，这几天跟踪你的是我，如果给你带来什么不便的话，请原谅。”对方笑嘻嘻的，但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虽然他仍在笑，可很明显的，那笑变了，变成了一种警告。

“虽然你是有钱人家大少爷，但作为学生，你大概还是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做。”

夏溟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指什么，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对方丢下一句“对了，好心给你提个醒，似乎不止一个人在跟踪你”，便匆匆离开。

夏溟在原地愣了些许，才回到屋里。这个男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

虽然小叔当初保证不从夏叔那里找到自己的住处，但并不代表他不通过其他途径来找到自己。

他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当初自己离家出走，他完全没有阻拦，只是说了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然后把这当成猫与老鼠的游戏，享受其中。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笨了。

夏溟从超市出来后，去了花店，其实他并不确定这条街有花店，只是有点虎摸的印象，回家的途中似乎见到过。

他见默歌家的向日葵已经枯萎，便觉得重新买点。

“小帅哥，买花吗？”店主是个微胖的女人，看见夏溟进店，立马起身迎了过来，“送人吗？女朋友？”

夏溟搜寻着向日葵，大脑并没有仔细加工店主的话，应付着点着头。

“女朋友的话，要玫瑰吗？”

夏溟刚好看到了向日葵，“我要几支向日葵。”

店主应了声，一边取出向日葵，一边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向日葵了呀，我记得我们当时送女朋友都是玫瑰的。只剩这三支了，全给你包上？”

夏溟点了点头。

店主继续说道，“之前有一个姑娘很喜欢向日葵，她经常到我这儿来买，说起来，她之前买的向日葵应该枯萎了，今天应该来买了……”店主笑着，“如果她晚上来，可是已经全被你买走了，只能等明天了。”

夏溟没有答话，店主一个劲儿地说着，“她总是买三支，后来一次问她，她说本来家里的花瓶只装两支的，但小广场那边有个唱歌的男生，她很喜欢他的歌声，所以总会为他买一朵。买其他花的时候，也会多买一朵，送给那个男生。”

店主将包好的向日葵递给夏溟，“虽然他们并没有说过话，也互不认识，但这样美好的感情，最后一定会成为爱情的，不是吗？这简直就是小说的桥段吗，对吧？”

夏溟仍旧没有回答店主，而是问了店主一句，“她平时都买些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