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笙家还比较好找，在去的路上，默歌也看好了自己回去的路线，来去还不算麻烦。

默歌再次核对着门牌号，生怕弄错，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门。

敲了好几下，没人应答，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默歌站在原地愣了些许，纠结要不要进去，她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

迟疑了好一会儿，默歌还向前迈出步子，推开门探身观察。

“吕笙？”她轻声喊道。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又稍微挪了点步子，再次喊了声。

门突然自己关上了，默歌被吓了一跳，还没有缓过来，一只冰凉的手便拉住了自己的右手，默歌向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散发的人。

默歌吓坏了，闭上眼睛，反抓住那只手，手脚并用，又踢又打。

“李老师，李老师，是我，是我吕笙！”

对方突然大声说道，随即灯亮了，但被吓到的默歌仍然没有停下来，直到对方死死地抱住她，她挣脱不了了，才缓缓地睁开眼。

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见默歌冷静下来了，吕笙才放开了默歌，两人都坐到了地方，喘气休息着。

吕笙抬起左手，“哇，你下手也太狠了吧，都抓破皮了，这么长条口子。我得去打狂犬预苗吧。”

默歌拍了一下吕笙的脑袋，“你骂谁呢！而且谁让你吓我的。”

“我还以为像李老师这样温柔可爱的女生，会吓得大哭，缩成一团什么也做不了呢。”

默歌再次拍了一下吕笙的脑袋，而且力度似乎更大了，吕笙立马疼得双手抱头。

“你是故意吓我的啊！”

“这不明摆着的吗。”

默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恨了吕笙一眼说道，“不好意思了，我就是那种不管什么，先打了再说的人。”

“领教了。”吕笙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默歌看着吕笙，然后也把目光移向了他的手臂，她抓过吕笙的手，“破点皮而已，谁叫你一男生还这么细皮嫩肉的？”

“还是涂点碘酒消毒吧，家里有吗？”不待吕笙反驳，默歌又说道。

他们俩站了起来，吕笙走进了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医药箱。

他们俩坐到沙发上，默歌给吕笙涂着碘酒，涂第一下的时候，吕笙哆嗦了一下，默歌抓住他的手，“男生还怕疼啊，忍着点。”

“男生就不怕痛了？什么逻辑？”

“男生是怕痛，但要忍得住。”

“我这只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所以啊，要能忍，不然以后怎么让女朋友依靠。”默歌开着玩笑。

“男生就不能依靠别人吗，男生就没有需要依靠的时候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笙低着头，眼神是散的。

默歌愣了些许，吕笙好一会儿才笑道，“照这样说的话，李老师你肯定是一男的。”他哈哈的笑着，反而出卖了他极力想要掩饰的情绪。

默歌看着他红了的眼眶，那种眼神，让默歌突然很是心疼。

是啊，不论男女，是人，都有脆弱。

虽然不知道吕笙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他，只让人想要抱住。

默歌将吕笙揽进自己的怀里，“但是，男生也是可以哭的。”

“哭什么的……”

吕笙将头埋进默歌的怀里，好一会儿才颤抖了起来，默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抚着他的背。

默歌突然觉得，人都是悲伤的，不管平日里是欢乐还是沉默，疯狂还是平静。

而那些平日越是快乐无所谓的人，他们的悲伤似乎更加悲伤。

吕笙哭了许久，大概是累了，才停了下来。默歌擦着他的眼泪，看着他，“愿意说说吗？”

吕笙也看着默歌，看着她的眼睛，自己抹了眼角的泪，“不说了。”

默歌看着吕笙，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说也罢，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消化。”

她站了起来，“还需要我吗？”

吕笙抬头看着她，“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是我让南珄叫你来的，就是想吓吓你，”吕笙顿了顿，补充了句，“因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吓吓我心情就好了的话，那我也厉害的。”默歌笑了起来，“这种技能也不错。”

吕笙看着默歌笑，良久才提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你高中时代有喜欢的人吗？”

吕笙的发问措不及防，默歌仔细想了想，“有。”

“但现在没有了。”在吕笙说下一句时，默歌补充了一句，同时又坐了下去。

“那你们在一起过吗？或者，你只是暗恋？”

“对啊，只是暗恋。”默歌重新坐到吕笙对面，“似乎每个班上总有一个长得很好看，成绩又很好的人，要么男生，要么女生，这样的人总是耀眼的。”

“我们班就有一个这样的男生，成绩好，体育好，长得也好。”默歌低头笑着，“关键是性格还好，班上男生女生都喜欢他，我也是其中一个，但是，挺遗憾的，我没能和他好好的说过话，高中三年，大概就说过……反正十个指头都数得清。”

“为什么？”

“因为他太优秀了，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而那个时候的默歌属于内向的那种女生

“所以你就放弃了？”

默歌努了努嘴，“主要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优秀？亦或只是长相？我不太清楚。”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啊。”

“也许没有，但我对他好像也不是那种没有理由的喜欢。现在想想，对他欣赏多于喜欢吧，只是当时不明白。”

“欣赏……”吕笙喃喃道。

“你呢？喜欢谁？是我们班上的吗？”

吕笙没有说话，愣了一会儿，“他很好，各方面都很好，大概也有很多人喜欢他，就是你说的那种吧，所以，我也没办法靠近。”

“哦不，”吕笙突然改口，“某种程度上，我离他很近，但事实上却很远，远到我根本无法触及。”

这是默歌第一次和男孩子聊这些事情，第一次和男孩子聊他的心事，她一直觉得男孩子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粗枝大叶，可是，毕竟也是孩子，毕竟也是血肉之人，即便没有女生的细腻敏感，但该有的问题还是有，该有的烦恼也都在。

“需要我帮忙吗？”

吕笙疑惑地看着默歌，“你能怎么帮？这种事情能帮到吗。”

“我可以帮你去探探口风啊，如果她没有男朋友，对你印象也挺好，那你可以表白看看嘛。暗恋这种事情最伤神伤身了，勇敢的说出心意，哪怕没有成功，也会轻松很多的。”

“有你这样的老师吗？”

“有啊，我不就是吗。”默歌瞪着眼睛看着吕笙。

“你身为老师，这是鼓励学生早恋吗？”

“恋爱这种事情，是我们老师就能阻拦得住的吗？”

吕笙沉默了，然后摇了摇头，“反正你们老师不可能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默歌使劲地拍了一下吕笙的头，“你这叫什么话！没有不为学生着想的老师！”

吕笙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好了，”默歌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事儿，也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默歌看着掉在门口的假发，愣了些许。

“你送我回去吧。”“你留在这儿吧。”默歌和吕笙同时说道。

“都怪你，把我吓着了，现在外面那么黑，我真有点害怕，而且我回去又要坐电梯。”

“所以啊，就留在这里吧，我也有点怕了。”

默歌瞪了吕笙一眼，“是你吓我，你还怕呀。”

吕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这样，经常都是吓别人的时候把自己吓着，恶心别人的时候把自己恶心了。”

默歌笑了，其实她也经常这样。但是留在这里过夜，好像有点不像话。

“那不行，我还是得回去。”默歌拿起自己的包，向门口走去。

“别啊，我一个人在家真的怕。”吕笙站了起来，“你来之前我才看了恐怖片。”

“既然害怕你还要看。”

“刚才不是心情不好嘛，心情太低落就大着胆子看了，现在我也很后悔，虽然并没有看完。”

“那是你自讨苦吃。”默歌打开门，吕笙的家在走廊的尽头，大多电梯房都有个通病，就是走廊深长又幽暗。

吕笙也拿起外套，准备送送默歌，毕竟他是个男生。

默歌和吕笙站在门口，看着像是没有尽头的深邃黑暗，静得能够听见风的声音，他们俩转身关上了门。

“你可以借我睡衣吗？”“我可以借你睡衣。”他们俩又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