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秦饮城的那些阑珊灯火，繁花似锦都在这不知是否发生过的梦境中，变成了模糊的一团。

同渺苍一样如一场海市蜃楼。

许嘉溪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眨眼的功夫就把她带到城东的周记来的。此时周记老板正要收摊打烊，灭掉店前的灯笼烛火。

正要关门，转过头来，见着一精瘦矮小的老头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拉着一个小姑娘就站在他店前，毫不客气地说“上一碗阳春面。”

那老头子扔了一大袋银子给周老板，周老板这才又重新烧水拉面，做今日最后一碗阳春面。

“来，小姑娘，你的阳春面。”没多久，周老板将一碗铺着荷包蛋的热腾腾阳春面端在了许嘉溪面前。

许嘉溪两眼放光，饿了一天的肚子叫起来。小小的手捡起一双筷子，挑起一大筷面条呼噜噜地吃起来。

渺苍没有走近周记店铺，只让玳瑁将银子送到老板手上，转身便要走。

许嘉溪见他要走，嘴里包着一大口面条边嚼边挽留，“公子，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他没有转过头来，墨黑高挑的身形与夜色相融，只微微侧过俊削的脸，“后会无期了，小姑娘。”

许嘉溪点点头，不再说话，凝望着他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

从头至尾，他的脸在她的印象中都是模糊的。

只记得他英挺的轮廓和睥睨天下的气势，似不属于这凡尘的君王，匆匆如昙花一现就消失了。

那一碗阳春面吃到最后，许嘉溪觉得背上火烧火燎般地灼痛着，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些场景便风卷残云一样地抽离走，还她清醒的意识。

许嘉溪再次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窗外那株霜白的海银杏。

余光中捕捉到一片耦合色的衣袖，她心下下意识地一喜，那个名字便脱口而出，“渺苍大人！”

师行遇坐在她榻边本昏昏欲睡，听得她忽地一声大喊，惊地立刻睁开了眼。

“你醒地倒还挺快。如何？背上的伤口可还疼地紧？”

师行遇关切地问道。从受渺苍之令带她回来到现在，她的口中就一直或公子或大人地呢喃着。

许嘉溪见着是师行遇，眸中的光亮暗了暗。对啊，渺苍大人怎么会穿这样素色的衣服。

只是师行遇还这般守着她，她倒是感激不尽，“多谢师大人……对不起，今日又给你添许多麻烦。”

师行遇笑笑，“不碍事。真正添麻烦的不是你。”他见她文静苍白的小脸贴在枕中，蓦然又想起她的命途多舛。

本与他无干，但……既与她做了朋友，今日她又有这般让人出乎意料的担当表现，因而师行遇又破例多嘴了一次，“小嘉溪，既然你我是朋友，那有的话你便可同我实说，我断不会害你……你可是喜欢上了渺苍大人？”

许嘉溪听他突兀的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然心中那团堵着的乱麻此刻终于有了疏通发泄的出口。

许嘉溪趴伏在枕头上沉默良久，才答，“是……喜欢的。我是喜欢大人的。大概是从大人在霜花院救我的那日起就喜欢了。但是师大人，我绝不会将这喜欢发展下去，我有自知之明。”

师行遇往上提了提她下滑的被褥，笑道，“怎的？你以为我会像那些个神仙一样瞧不起人类？你对渺苍大人的喜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不应该的事。喜欢大人的女人多了去了，没几个第一眼见着他就不一见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