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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拍两散
傅煜看着阮一,五指流畅如弹钢琴极具旋律感轻扣在桌面上:“一一,你就那么想听到我说出难听的话吗?”
他的口吻绝不凛厉,语速也不紧不慢。
阮一伪装的强硬轻易崩溃,眼底雾气一涌而上,她难堪地垂下眼帘。
“你连个解释都不肯给我?我算什么?孩子又算什么?当初——”她顿住,难以说出“当初是谁说爱我,又是谁说要一起慢慢变老”的狡猾话来。他能无情,她却做不到无义。
傅煜微微侧头,下颚倨傲上扬,似有感叹:“当初?你也说当初了。你不知道悔不当初吗?一一,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他顿了顿,冰寒三尺的决绝:“如你所见!”
阮一身子晃了一晃,一瞬间似被人拿刀穿了心。
她自以为数月的避而不见是双双的逃避,其实真正逃避不愿面对现实的只有她自己。傅煜不喜欢拖泥带水,不喜欢纠缠,决定了就不会改变,需要时间的人是她,他给时间她想清楚。
他厌倦了;
他不爱她了;
这就是答案!
如她所见!这就是她非要一个答案的后果!
黯然良久,阮一嘴唇颤抖喃喃:“我只问一句话,你想怎么样?”
她看见他把目光移开,连思考都没有,用跟一个无关要紧人说话的冷淡口吻跟她说:“我们离婚吧。”
乍听之下,阮一眼底还覆着未消去的泪雾,她水光盈盈瞪向他,面色惨白,眼中满是凄楚。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看。散漫性感,从来无需勾手便能轻易引得无数女人趋之若鹜。以前两人温存缱绻的时候,他的笑还会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纯净,又软又暖,阮一几乎要溺死在那样的惊艳里。
谁能想得到,这张颠倒众生的脸一旦褪去凡尘俗世的人情味,便完全不像人了。
被小三当众甩巴掌的屈辱算什么,远不及他带给她万箭穿心的万分一。
他想怎么样?
她能怎么样!
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他有随心所欲的权利,而她只有默默承受的立场。
原来!原来!原来!!!——
阮一攥紧拳头,感到根根手指勒得生痛。脑袋有点眩晕,几乎要倒下去。她对自己说,要忍住,也不能哭。她真惊奇在这个时候还能清醒地记得自己是个孕妇,还能依靠这最后的一点稀薄力量支撑着没有崩溃失控。
放佛只有一秒钟,也放佛一个世纪那个漫长。等她的眩晕过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傅煜离开之前好像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回去好好想清楚……”
阮一一步一步挪动自己站得僵硬发麻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办公室的出口门,搭上把手拉开,出去,合上。
走出身后那座大厦时,满目的灯火辉煌挡不住周身的寒意。从办公室出来到下面,她的脑子一直是空白的,没有任何想法。
公司的员工早下班了,楼下大厅的值班保安看见她面色惨白,状态不对,上来询问她是否不舒服,需要不要帮忙。
阮一好半天才从迷茫中意识到身边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是在对她问话。她胡乱地回答说:“不……”
但其实压根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只管往外走。
身后的保安不放心地追了几步:“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阮一听不见也不想听,她很快走出来。
茫然伫立在街面,一心想走的她浑然找不到方向。她的心安静不下来,但思维的空洞让她无法做出选择行动。
在这么一瞬间,天大地大,她却无比孤独,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被最爱的人!
身后是高达68层的大厦,周边有着最高档的西餐厅和会所,全市最高级写字楼几乎全坐落在这的一带片区,银色金色的外墙楼体窗口折射出白如昼的灯光,周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
她的世界空荡荡的如这这片从来干净到不见一片落叶的区域。
她置身寒冬,冷雪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阮一缓缓地抬起拳头堵住几乎呜咽出声的哭腔。
没有几对夫妻会像她和傅煜这样心平气和地讨论明明充满屈辱不公平的婚姻问题吧。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唾骂。刚刚的他们只用三言两语,夫妻之间完美一拍两散。
两年的婚姻,就要这样结束吗?
仓促地、冷清地、凄凉地散场。
快如一场烟花梦。
开始时不曾想到结束时的悲痛剧烈;
结束时也不曾想当初的开始原来也只是一场梦幻中的美丽。
身后有人叫她。
阮一慌忙撇开脸并飞快地抹去眼底的泪水。
是刚才那位保安。
“小姐,这是我们总裁让交给你的包,说是你忘记拿了。”
阮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她的皮包没挎在肩上。她僵硬地伸手接过,道了谢。
心头堵得呼吸难受,她担心再多逗留一会要窒息而死,仓促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