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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要孩子
邵潇压下自己的心头病,终于开口说:“以后还是回家住。”
邵潇是养尊处优的女强人,她自来在自己的商业帝国里说一不二。对于阮一,更是一向带着上位者的命令强势。
阮一知道这顿午餐的意义,只是这一刻她仍然感到一丝愤怒。
为什么能这么若无其事要求她回家?
她忽的又觉得自己自取其辱,她为什么会妄想婆婆能有一丝一毫考虑到她感受的地方。她早有觉悟,如果说婆婆还有丁点喜欢她的地方,那么正是她还能为傅家生儿育女这件事上。
阮一慢慢地放开握紧的拳头,淡淡地说:“阿煜已经跟我提出离婚。”
逃不了的事,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邵潇眉眼轻挑,似有意外。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可这一回给她的吃惊也一次比一次猝不及防。他和阮一之间她不好插手,这个不省心的儿子也不喜欢她插手。她不喜欢阮一,若是没怀孕之前,她不在意他是离还是不离,可有了孩子,她看不得他如此随便的态度。
沉默了片刻,她才问:“你怎么说?”
阮一跟邵潇最默契的地方,便是她们沟通向来简洁明了,彼此直点中心,直述立场。
阮一神色依旧,口吻坚定:“我要孩子。”
邵潇神色优雅,声音冷冽:“你知道不可能。”不管离还是不离,她都不可能把孩子交给阮一。
阮一紧紧地抿着嘴唇,没吭声。
她和婆婆第二默契的地方,便是在她们之间,她的弱势从来无法和婆婆的强势分庭抗礼。
但是,母为子则强。她是不愿和傅煜离婚的,可既然他决意结束,一丝挽回这桩婚姻的意思都没有,她又能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他同样对孩子不在意,她更无可能将孩子留在傅家。
阮一压着酸楚艰难开口:“妈,你喜欢孩子我很感激。你是孩子的奶奶,孩子以后出生,你随时可以来看他。我是孩子的妈妈,只是想要孩子的监护权。妈,希望你能答应我。”
尽管阮一依然口吻温和,仍让邵潇面色一冷。
她眉眼上挑,声色俱厉:“笑话。你还知道我是孩子的奶奶。别说我不赞成你们现在离婚,就算是日后离了,你想要监护权,你有什么条件要求要监护权?你也别说我不近人情,就像你刚才的意思,孩子留在你身边,我这个做奶奶的可以去看。孩子留在傅家,你也一样可以来看他。你该知道,孩子在傅家能得到最好的生活条件,那是你不能给的。”
阮一在一瞬间几乎压制不了再次涌上来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
她到底忍住了。她知道和婆婆这样真正固执偏见的人争论其实毫无意义。
当年傅煜是如何让婆婆妥协同意他俩的婚事,她没有过问。不过,能够降服这样顽固不化的妈妈将她娶进门并且虽然相见不欢但起码一直相安无事,足以证明傅煜手段了得即便强势如少有敌手的婆婆亦万万不能及。而她,并没有傅煜那样的了得手段。
阮一又慢慢地握紧拳头,只是本能的、坚定的说:“我能抚养好孩子。”
邵潇扫她一眼:“我不想跟你再讨论没有意义的问题,你就犟吧。我只告诉你,你们夫妻俩之间的问题我不管,但孩子我不会放任你们胡闹。在孩子出生前,你得住家里,孩子出生后,随你怎么样。”
阮一再也无法听下去,她生硬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上班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在这里听婆婆的羞辱,她一步不歇走出餐厅。
直走上人行道,胸腔的抑闷才平复一些。阮一茫然无助放慢脚步。
两年,傅煜将她呵护得太好。如今直面婆婆的尖利刻薄,她感到难以招架。她吃过太多这样的苦头,却从没觉得还有比这时候更让她这么厉害的难受。
虽然早知道到最不堪的时候,甚至会跟婆婆撕开脸,可是闹开了之后呢?她又能如何!她来这里赴婆婆的约,根本不会有结果。
婆婆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的女强人,行事果敢有杀伐之风。孩子要留在傅家,在婆婆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决定,她不是请求也不是征求,她只是告知而已。
阮一觉得心口有把钝刀,割得她血肉生痛迟迟无法停息。
婆婆真要对付她亦易如反掌。她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却是如此的困难。
她是不愿意拿这样的事去找傅煜的。傅煜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个孩子,她拿不准他对孩子打算怎么样。要还是不要,她甚至没有胆量问他。她害怕再一次听到让自己崩溃的答案。
傅煜和邵夫人的母子感情并不好。以往,傅煜事事维护她。如今,阮一最害怕他对孩子的去留同样不在意,那么他多半不会为此特地去和自己母亲闹翻。她心底也不愿意他为此和自己母亲闹翻。母子哪有隔夜仇,他们关系再不亲近,也终究是血浓于水的母子。
傅煜还让她好好想想离婚的事,但其实阮一也没有什么好想的。
傅煜给她的重击一个接一个的都来得这么猝不及防,不容她喘气,不容她思考。他就像对待一件厌倦了的东西,要将她干净利落地甩开。而她所能做的,似乎便是最好依他期望,不再纠缠。
但是离了又怎样?她光是想到恐怕连孩子也要一并失去,她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但是不离,她亦没有办法将就他身心的走失。
傅煜,傅煜。
多么平常无奇的两个字。
可刻在她心上,却成了一个无法消除的烙印。
阮一几近失魂落魄走在街上。直到一声呼唤将她唤醒。
她抬眼和面前的人打了照面,硬朗冷峻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警服。
多年未见,看上去熟悉的面容也有不小的变化。
阮一微微一怔,才带上微笑:“秦警官。”
秦柏锐利的眼色细不可察扫过阮一微隆的肚腹,嗓音沉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很好。”
阮一初入报社那会儿,秦柏也是市中心刑警大队的新人,在当时的孙组长手下带着。两人原也是工作需要上的几次碰面,但主编慧姐和孙组长两人家里是世交,因着私交和工作,时不时会约在一起吃饭。两个新人跟在各自上司身边,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不算深交,但关系又比普通朋友更好些。
后来,秦柏调离本市,两人再没见过。算起来,已有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