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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半卷轻纱锁杏花
“原来是你啊,呆傻和尚。先前有人提到有人在门口闹事,我还在想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我家门口撒野,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让人动粗了。怎么?是想好还俗了?”戒嗔正准备离开,门口走出一女子,正是先前在井边拉着戒嗔的宋锦儿。
“阿弥陀佛。”戒嗔这算是驳了那句还俗。
“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水。”宋锦儿三步做两步蹦了过来,一把扯住戒嗔的袖子不肯撒手了。
“宋小姐,你们认识?”琢磨了许久的镇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镇长啊,不好意思,人太多了,一时间没注意到您老人家,话说您老人家不好好想办法对付疫病,还有空来这里闲逛?这个方向?没想到镇长老当益壮哈。”宋锦儿说得眉飞色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胡言乱语,我是陪着戒嗔大师查疫病的。”镇长气的不行,xiōng部一起一伏的。
宋锦儿转头看向戒嗔,笑得那是个灿烂,“戒嗔是你的法号?难听死了,不如叫戒傻,戒呆什么的,嘿嘿,那多有意思。”
“啊……”就在这时,重物落地和惨叫声先后传来。
“什么人?”宋锦儿转头怒瞪声源处,只见紧挨着墙的树下蜷缩着一人影。
“难不成是……”镇长那句小贼还未说出口,只见眼前一闪,宋锦儿便没了人影。
“你怎么从我家墙上摔下来?你这小贼,好大的胆子,大白天闯入我家想要行盗?”宋锦儿跑到那青衫影子跟前,用力踹了一脚。
“哎呦!”黑影惊呼,一个打滚从地上爬了起来。
“姑娘手下留情,我虽攀了围墙却不是盗贼,刚才听了姑娘戒呆傻什么的,一不留神摔了下来。”唐子观双手向前,身体前倾行了礼告了罪才站直身体。
“不打自招,寻常人家为何爬墙入户?如今被抓了现,还不敢承认了?”宋锦儿不依不饶,满脸怒色。
“此言差矣,隔壁老王从门前瓜藤下走过,摸了一下瓜,你能说老王偷瓜不成?我刚刚爬墙,或许只是想看一下院内风景,怎么能说我是盗贼?”唐子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宋锦儿嗤笑,“没想到你长的人模人样的,口才也是了得,摸瓜不是偷瓜,爬墙不是盗贼,如此狡辩。”
“何为狡辩?我唐某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身子正不怕影子斜。”
“好一个身子正,一个身正的人岂会做这种爬墙之事?”
“呃,宋小姐,容我说一句。”镇长虽然十分不愿招惹这大小姐,却不得不上前解围。
“你说。”宋锦儿怒瞪镇长。
镇长指着唐子观道:“此人乃是唐子观唐公子?”
“哪个唐公子?他姓唐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唐,唐子观——哪个唐子观?”宋锦儿原本倨傲的脸一下子垮了。
“就是你想的那个。”镇长送了一口气。
宋锦儿嗖得躲在戒嗔身后,不再看唐子观。
这一幕看得唐子观嘴角直抽搐。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宋锦儿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锦儿,你又闯祸了?”大门口一身着玄色锦衣银白莲纹的中年男人走来,大老远的就抱拳向各位问好。
“实在不好意思,小女管教不严,给各位添麻烦了,还请见谅。”
“阿弥陀佛。”戒嗔行了礼,一抬头,便见宋云江周身黑气缠绕,竟不知是什么。
“是戒嗔大师吧,不知大师登临,有失远迎。阿弥陀佛!”宋云江还礼。
“无妨,只是路过。今日见贵府祥云瑞气,想必贵府有贵人。”戒嗔对行善事之人总是抱着一种尊敬。
“借大师吉言。”宋江云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
“大师今日到此,宋某想好生招待一下。”宋江云摆了请的姿势。
“戒嗔此次下山,有要是在身,宋老爷见谅。”
“来日方长,大师请。”
戒嗔闻罢便沿着先前的方向继续走,镇长擦擦额头的汗水也,紧随其后。
这种大家族的人,表面功夫做的十分严谨,让人揪不出错处,客套话一套一套,礼仪也是一出一出,让寻常人家觉得十分不自在。镇长虽然也算大户人家,但毕竟从小生活中乡野,只是读了些年书,一些东西留在骨子里,即使环境变了也剔不掉。
目送戒嗔走后,宋云江这才回头看向唐子观。
“唐公子,小女多有得罪,忘请海涵。”宋云江抱拳赔罪。
“宋老爷言重了,子观区区后辈,担不起这礼。”唐子观托住宋云江下弯的身子。
“对不住了。”宋锦儿虽然娇纵,但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自己误会了,心甘情愿的鞠躬道歉。
“宋小姐人不但长得标致,还知书达礼,是子观唐突了。”唐子观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哪里嘿嘿?”宋锦儿皮笑肉不笑。
“刚刚听家丁来报,有一位公子点名要见我,我琢磨着定是贤侄。”宋云江忽然改了称呼,看似亲密,实则带着警告意味。
“在下此次前来不为其他……”
“贤侄来此,想必舟车劳顿,我现在就安排人前去为贤侄定最好的客栈。”宋云江打断唐子观的话。
“不必了,子观并不打算久留,既然宋老爷并不打算履行当年的承诺,多说也无益。”唐子观摆摆手,神色虽然疲惫,却站直了腰杆。
“我宋云江是那种人吗?贤侄吾要多说,当年答应给的,我一定做到,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到贤侄落脚处。我还有事,贤侄请自便。”宋云江一改常态,说话犀利不留情面,让宋锦儿都觉得陌生。
“不过一夜,何不让……”让唐公子留下住一晚?未说完的话被宋云江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平日里宋云江很少凶她,像这样怒瞪还是第一次,宋锦儿吓呆在当场,不敢多说一句。
“送小姐回房,一个女孩子,成天疯疯癫癫往外跑,成何体统?”宋云江甩袖就走,余光都不留给唐子观。
宋锦儿疑惑,为什么前一秒微笑儒雅的爹,因那句承诺变得如此暴躁。
“我爹平常不是这样的。”宋锦儿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宋老爷名声在外,与人和善,救济百姓……”唐子观笑着,然后向宋锦儿行了礼说:“今日多谢姑娘手下留情了。”
唐子观说的自然是那一脚。
宋锦儿一根银针甩过去,擦着唐子观耳朵飞过,正巧击中树上落下的青毛虫,并将青毛虫定在了墙上。
“我这个人不喜欠人情,虽不知父亲当年许下什么承诺,但是……若是你提出的是无理要求,这承诺不履行也罢。”宋锦儿手里三只银针尖锐得吓人 。
“多谢。”唐子观没有回头,却似知道了什么一般,微微点头报以微笑,然后与宋锦儿擦肩而过。
三步过后,唐子观驻足,道:“寻常人家不会在家大门口旁边不远处种下柏树,若是不想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还请尽早移栽。”
“……”宋锦儿五指成拳,似被说中心事。
街角转弯处,一黑影从天而落,并扒住唐子观的脸。
“喵嗷~”芥莘踩着踮脚人头,落在唐子观怀里。
“我说你啊,差点摔死我了。”唐子观戳着芥莘的小脑袋,无奈道。
“喵嗷~”芥莘示好般蹭了蹭。
“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你一见他就跑?”唐子观领着芥莘尾巴问道。
芥莘装死不肯说话,唐子观也拿她无法,叹了口气然后摸摸芥莘脑袋算是安慰。
唐子观对芥莘的事知晓得并不多,只知道她被一和尚伤了才狼狈逃跑,至于为何得罪那和尚唐子观就不知晓了。
戒嗔离了宋府,镇长忽然问道:“戒嗔大师,我记得大师下山带着钵盂和禅杖,为何自李家小院出来,就只有一串佛珠?”
“心能容万物,钵盂和禅杖乃佛家之物,自然有它该去的地方。”戒嗔手握佛珠,并放在手里转了一番。
镇长暗道大师佛法高深,也不再多问,而是自顾自解说起来。
“这烟柳巷最生意最好的当属杏花楼,也不知是何意,这杏花楼紧挨着墙的位置,栽了不少杏花,这些花爬出墙头,红的火艳,吸引了不少人入内赏花。”
“也不知他们是真赏花还是借赏花之名做些什么下流之事。这杏花楼最奇怪的是没有头牌,只有以花分,顶筹的是牡丹,这人长得妖冶,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贵气;其次乃是水仙,这人长的是玲珑剔透,就像个仙女;再者是有病娇仙子之称的弱柳,这人眉目如画,双眼带水,体娇肉贵……”镇长说着说着便有些跑偏了。
“嗯哼……”戒嗔出声提醒了一下。
“大师,对不住。”镇长连连点头哈腰,生怕大师发怒。
戒嗔一句阿弥陀佛表示不在意。
并不是戒嗔喜欢摆架子,不过今天比较特殊,他本想坐在井边诵经一天,希望传达到芥莘那里,他们在那里分别,他还是希望再见她一眼。
现已是黄昏,要是以前,这条街道早已挂上灯笼开始营业,可是今天这条路有些冷清,每一家都是大门禁闭,未点燃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各类丝绢在地上翻滚,不见人影,不闻人声。
镇长叩了其中一间门面的大门,看这装潢与别家不同,估计就是杏花楼了。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一沙哑的女声,“谁哎,今天不营业,这瘟疫闹成这样,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敢乱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