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夜晚，难得一个不太忙的夜晚，大部分是很多中年人老人不舒服的来这里看病，外科很清闲。

科室内科却是一个跟着一个的病人。，

在医院看病，遭罪的不仅是患者，患者家属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个人的脸上，或焦急或担忧，在医院等候的几个小时里，他们的内心无时无刻不是在挣扎着，急诊科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三三两两的患者家属，他们将头颅埋的很低，有人单手撑着额，等待结果的时间显得无比的漫长。

霍琛言和陆夏尔同样是夜班，刚给患者做完包扎的陆夏尔迎面看到霍琛言欣长的身影向她走来，两人打了个碰面，互不理睬。

“霍主任，这是我妈送来的饺子，我特意让我妈多煮了一份，怕您晚上肚子饿。”急诊科的护士徐婷，提着保温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吓了陆夏尔一大跳。

她看到直奔着霍琛言去的徐婷，挑了挑眉，看着徐婷提着保温桶看着霍琛言含情脉脉的样子，那小声音又酥又软。

陆夏尔自言自语道：“女人啊，女人，永远都是外貌协会，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和苍蝇似的乌泱乌泱的往他们的身上扑，男人光有脸有什么用，靠不住。”

恋爱经验为零的陆夏尔，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染色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对男人一直不敢兴趣，她有段时间，还一度以为自己有LES倾向。

不过有次，她喝多了和一群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输了去亲了一口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真真，那感觉浑身的不自在，这才打消了怀疑自己是同性恋的念头。

霍琛言疏离的开口，“我在食堂吃过了，不饿。”

枉费了徐婷的一番苦心，热脸贴在了霍主任的冷屁上，陆夏尔同情的看着徐婷，心想，这是何必呢，你妈给你包饺子不花时间啊，屁颠屁颠的给别人送过去，人家还不领情。

霍琛言前几天见过徐婷母亲一次，那次因为徐婷加班没有告诉家里人，手机又一直关机，这可急坏了徐母，以为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从来就没用遇到过她关机的情况，深更半夜的一家人出动，跑到了医院来找人，看到徐婷没事，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徐母临走的时候，为了想让徐婷能在急诊科多被照顾，特意去了霍琛言的办公室，霍琛言看到徐母眼睛里的数字，长叹了一口气.

徐婷满心欢喜的过来给霍琛言送饺子，霍琛言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徐婷表现出难掩的失落。

霍琛言终还是不忍心，他提醒着徐婷说：“你不要让你妈那么辛苦，这段时间只要休息了就多陪陪家人，你妈那么大年纪了，干嘛还让她这么晚给你送饭来。”

霍琛言终于不再是冷着脸，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也可以说是谈心，徐婷的心情就像是坐着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上。

“霍医生，我妈总说您人好，我妈年龄也不大啊，才五十几岁，她说来给我送饭就当锻炼了，您就尝尝我妈包的饺子吧，皮薄馅大，比外面卖的要好吃的多。”徐婷忽略了霍琛言找她说话的重点，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霍琛言能吃她妈送来的饺子。

霍琛言认为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徐婷不懂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告诉徐婷，一周之内她母亲就会出车祸死掉，就是在给她来医院送饭的途中。

霍琛言宁愿自己只能看到人的死亡时间，而不是把死因也看的清清楚楚，只要在他的面前，除了自己和陆夏尔以外，每个人去世前的最后场景，他都可以看到，生病安详离开的还好，如果是因为意外，那残碎的肢体，爆裂溢出的脑浆，死时都闭不上的眼睛，哪一幕不考验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年轻时的霍琛言，曾经想当过救世主，想要试图阻止惨剧的发生，但是每次只要他动了那个念头，就会陷入昏迷，他渐渐不再相信，人定胜天这句话，老天爷让你什么时候走，你就会什么时候走。

陆夏尔的心情同样不怎么太好，她羡慕徐婷有个会包饺子的母亲，而自己呢，只有个面和心不合的继母。

陆夏尔的生母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到了另一个世界，她父亲陆远山告诉她，她母亲是生病死的，所以她从小到大才励志想当一名医生。

偏偏天意弄人，好像老天在故意跟她开着玩笑，无论她再怎么的刻苦努力读书，平时的成绩再怎么好，到了高考的时候，都会发挥失常，和医学院失之交臂，分数不及最差的医学院的一半。

就这样陆夏尔复读了三年，还是一样的结果，最后只能向现实妥协，考了护校成为了一名护士，安慰自己也算是半个医生，不要不知足。

“霍主任，急诊室送来一位患者，病情有点复杂。”霍琛言被急诊科医生白晨叫到了急诊室，急诊室的每个医生走路的速度都脚下生风，抓紧着每分每秒。

“患者，男性35岁，是一名治安警察，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与歹徒发生过搏斗，最开始没有什么事情，后来出来了胸闷，气促，胸部有压迫感，双腿无力，刚才抬入急诊室到的时候，神志清楚…”

“行了，直接说血压脉搏。”

护士李瑶对着刚进到急诊室的霍琛言介绍着患者的病情，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霍琛言打断，霍琛言看躺在床上的患者，还能活个四十多年，虽然是这样，他出于医生的职责，他还是要尽力的去救治，总不能知道他还能活很久，连抢救都不做，让患者平白受苦。

“测量血压60/30mmHG,e脉搏细弱128次/分，呼吸32次/分，心律不齐。”李瑶拿着病历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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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夏尔在一边就和木头桩子一样干杵在那里，她说是被转下来帮忙，不过她发现自己真的和霍琛言说的一样，和快节奏格格不入，他发现急诊室里每个护士说话的速度都很快。

霍琛言薄凉的唇微微抿起，问刚才经手的护士和医生说：“全面检查过没有，有没有外部伤痕。”

陆夏尔心想这多少自己能帮点忙，主动请缨说：“我来检查。”

护士李瑶在急诊室待了已经有五六年了，做事细无巨细，陆夏尔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开口讲给霍琛言道：“全部都检查过了，外部没有明显的伤痕。”

霍琛言总感觉不对劲，他亲自仔细检查了患者的胸部和背部。

李瑶觉得初来乍到没有多久的霍主任对她的检查结果不信任，强调说：“霍主任，患者是从六院转院过来的，来之前的病例也是深邃无任何明显外伤，我刚才又仔细的检查了两次。”

霍琛言充耳不闻，深邃的黑眸盯着患者的胸口，眼神一定，无奈的笑了一声，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仔细检查。

霍琛言指着患者左侧胸－部乳－头与剑突之间，质问李瑶说：“以后真正检查仔细了再说话。”

原来霍琛言手指的方位，有一处很不容易被人察觉的1cm闭合创性小创口，应该是枪伤所致。

李瑶哑口无言，这是她难得出现的一次工作失误，她也没有委屈，心里更是佩服霍琛言，感慨从心内科来的霍教授，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他坐诊心内科的时候，他的专家号被黄牛炒上了天。

霍琛言道：“马上让患者去做心脏彩超。”

没过多久患者的片子就被送了过来，霍琛言打眼一看，对身边人道：“患者家属在外面吗？”

陆夏尔以为霍琛言还会像是上次那样，一脸严肃的对患者家属宣布患者没有几天活头了、

焦急在外面等候的患者家属，听到急诊室走廊里的喇叭通知声－请王东修的家属到急诊室，他们慌忙起身，尤其是患者的老婆，女人家经不住事儿，听到老公的名字，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你这个没良心的，可别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

霍琛言按照惯例和进来的这几人确认一下身份，“你们就是王东修的家属？”、

王东修的家属情绪不算太稳定，他的父亲面如土色道：“王东修是我儿子，医生他怎么样了，也没有被歹徒给伤到，怎么突然就不行了，我儿子是执法警察，是个好人，您可要救救他啊，我这么大年纪了，真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夏尔安慰着王东修的父亲，她刚刚虽然在急诊室里面，可是到现在患者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工作起来的霍琛言，一脸的严肃，他不参与救治的，怎么敢去多打听。

“你们放心，他没事，现在判断为心包积液。”霍琛言面对这些大惊小怪的家属，很官方的开口。

这一家人没有一个是学医的，也不懂霍琛言说的心包积液是什么意思。

王东修的老婆哭的更厉害，就好像没有听到霍琛言前面的那句话，光知道他老公是心脏进了水，这人哪还能有救。，

王东修的老婆哭着上前，一手抓住霍琛言的胳膊，哽咽无助的说：“医生，心脏进水了，怎么会没事。”

霍琛言用手指了下陆夏尔，他现在的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也告诉了其余医生救治方法，急着去做别的事情的霍琛言，打算让陆夏尔去向患者家属解释心包积液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是心脏进水了，这不是乱扯。

陆夏尔的脑袋反应没有那么快，她吞吞吐吐的，和背书似的，失去了之前的伶牙俐齿，“这个心包积液，就是心包，有血…然后”

霍琛言感觉自己真是高看了陆夏尔，毕竟是刚进医生实习的小护士，指望着她干点什么，也真是有难度，看来陆夏尔念书的时候，也是个榆木脑袋，全靠死记硬背，关键时候还用不出来。

“进血不是比进水还要严重、”陆夏尔的话，又一轮的引发了王东修家属的恐慌。

霍琛言不耐烦的冷了眼下不来台背不出来的陆夏尔，用最快的速度和患者家属长话短说道：“就是心包腔内，有一定量的血液积存，什么叫心脏里进血，心脏里要是没血人怎么活，血液积存压迫心脏阻碍静脉血回流，所以患者才会出现面色苍白，呼吸困难，甚至晕厥的症状，现在呢，家属马上就去签字，我们里面已经在做急救，做心包穿刺，抽出心包腔内的积血，解决对心脏的压迫，之后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

陆夏尔虽然很讨厌霍琛言，但是霍琛言工作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魅力，让陆夏尔不得不折服。

家属问出了最关心的事情，“做心包穿刺会有危险吗、”

一般的医生都会说任何的手术无论大小，都会有不可规避的风险，谁都不可能确定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手术中途会出现什么意外，谁也不敢保证。

但霍琛言犯了所有医生的忌讳，直接告诉患者家属说：“我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这样可以吗，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