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回去的路上，陆夏尔坐在霍琛言的车里，担忧写在清秀的眉宇间，想到那晚徐母惨死的样子，和徐婷抱着尸体痛哭的绝望，不由长叹了一声。

霍琛言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放心吧，她能挺过来，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吃饭，你要不要去吃饭？”‘

他不是很想，下班的时间，还要跟陆夏尔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我请你，上次你因为我跟患者家属闹成那样，我理应请霍主任你吃顿饭，不过我好像有点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我看着您吃，您不介意吧。”陆夏尔解开了安全带，浑身透着深深的疲倦感，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霍琛言扯了扯嘴角，“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没有胃口了，也不知道你这顿饭，请的诚心不诚心，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看你累的这副样子，眼圈黑的就好像是吸了鸦片一样，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休息。”

陆夏尔将手已经放到了车门的把手上，困音开口道：“霍主任您这么说不就折煞我了，走吧，请你吃顿早茶，我也吃点，饿着肚子睡觉我怕睡不安生。”

霍琛言跟陆夏尔两个一前一后的走着，走了大概一刻钟，都没发现附近有什么正经的饭店，除了肯德基，就是麦当劳，要么就是永和大王。

请客请的这么吝啬，这和陆夏尔的风格完全不搭，她语调里透着不满道：“这什么地方啊，全都是快餐，这些商家还真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在这儿要是开个正儿八经的酒楼，稳赚。”

霍琛言抬腕看了下表，眉头微蹙道：“别往前一直走了，有找餐馆的功夫，饭都已经吃完了。”

才走这么几步路，霍琛言就觉得浪费时间。

陆夏尔扬唇笑道；“霍主任，这不是在医院，干嘛都要争分夺秒着来，找餐馆其实也是一种乐趣，我记得我去年吧，为了找一家蒸汽海鲜店，足足走了四公里，就我自己一个人，当吃到蒸汽海鲜的一刹那，我整个人都幸福死了，一个人吃了一千多块的海鲜，那家老板最开始还以为我要吃霸王餐，吃到一半就逼着我去结账。”

后面的事情，陆夏尔没有告诉霍琛言，第二天她上吐下泻，在医院吊了好几天的盐水，那里的海鲜一点也不新鲜。

霍琛言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开车？去找餐馆也用不着自己的腿，我发现医院离你家那么远，你每天都是打车，要么是蹭我的车上下班。”

陆夏尔耸了耸肩，“霍主任难道不知道，医院的护士实习是没有工资的，你说我每天开着豪车上班，是不是太能炫耀了，而且医院里的人除了您以外，大家都不知道我是陆远山的女儿，做人啊，还是低调点好，要不遭人恨遭人排挤，我总感觉自己在急诊科的人缘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长得就招人讨厌，我平时也不怎么开车的，我就是传说中的女司机，本本族，副驾驶没有人坐镇，我根本不敢开上马路。”

霍琛言了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么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家陆夏尔能入眼的酒楼。

两人进到里面，陆夏尔拿着菜单，自顾自的点了起来，随后才合上菜单，将菜单推到了霍琛言的面前。

“你刚刚点那些就够了。”霍琛言抬手将菜单还给了站在桌旁等着他们点餐下单的服务员。

服务员重复了一下陆夏尔刚刚点的几道菜，霍琛言一听，全都是辣的，心想这顿饭看来他是吃不上几口了。

菜都备齐，说自己没有食欲的陆夏尔，动筷子的速度比谁都快，她直接夹了一块水煮鱼，放到自己面前的蓝花小瓷碟里，埋头咬了一口鱼肉，马上把筷子撂在了瓷碟边，嚷嚷着说：“这鱼，一点也不新鲜，一定不是现杀的活鱼，死鱼还卖这么贵，这家店真黑。”

霍琛言虽然没有陆夏尔那么挑剔，桌上摆着的这几道看上去卖相极好的川菜，让他倒是提不起胃口，他倒不是嫌弃食材，只不是吃不了辣，每次只要一吃辣，第二天胳膊上保证会起一大片的红疹。

“您怎么不吃啊？虽然说鱼不新鲜，其他的菜还好啊，这水煮肉片做的麻油和辣椒的比例正好，您尝尝。”陆夏尔终于注意到了半天不动筷子的霍琛言，热情的起身给霍琛言夹了一筷子肉片。

“我不吃辣。”霍琛言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水。

“您有痔疮吗？”

陆夏尔的第一反应，让霍琛言无语，他漠然的回答说：“没有。”

陆夏尔抬手唤来服务员，想要重新点几个不辣的菜，手刚抬起来一小截，就被霍琛言阻止说：“不用点了，一会我把菜放茶水里涮一下就好了，我除了不吃辣，对吃的东西不挑剔。”

陆夏尔啧啧嘴，替霍琛言惋惜说：“不吃辣椒，那不是损失了人生的一大乐趣，霍主任啊，您这人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没想到口味也是这么清汤寡水，男人吃点辣椒好，对身体那方面有好处。”

一个大姑娘家，当着个男人的面，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霍琛言数落道：“你是没把我当男人呢，还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女人，说话这么口无遮拦，你是不是想说，吃辣壮阳呢？那四川的男人，是不是夫妻生活要比别的城市的男人要持久。”

陆夏尔想起她和霍琛言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霍琛言不也是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上来就嘲笑她的身材是飞机场，嘴巴恶毒的很。

“我怎么敢不把霍主任当成男人看呢，您这么英明神武，高大伟岸，我至多是不把自己当成个女人，从小跟男孩子玩惯了，要不是穿着裙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陆夏尔贼贼的笑着，颊边露出浅浅的酒窝。

霍琛言觉得陆夏尔像是春日里的阳光，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总是很舒服，她身上带着的蓬勃朝气，似乎可以感染到他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无趣沉闷的生活，多出了一抹清亮的色彩。

他很希望罗芠的性格也成陆夏尔那样，没心没肺，潇洒痛快的活着，而不是整天，自怨自艾，抱怨着生活对她的不公平。

不过他也能理解，罗芠在那样的成长环境下长大，她怎么可能会露出和陆夏尔一样澄净毫无杂质的灿烂笑容。

结账的时候，陆夏尔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没有限额的信用卡，扬手举起递到服务员的手边，动作行云流水，“刷卡。”

隔了一会儿，服务员抱着pos机，走了过来，“小姐，您这张卡用不了，要不您换一张别的试试？”

陆夏尔不相信这张卡用不了，她亲自又把卡插进了pos机里，机器依旧是毫无反应。

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是周末，她在陆远山那儿答应了要跟韩峰一起吃饭，她却溜到了医院值班，放了韩峰的鸽子。这下应该是把陆远山给惹毛了，想要给她点教训，可这动作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哪怕是晚几个小时把她的信用卡注销也可以，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让她下不来台。

陆夏尔前前后后换了好几张卡，无一例外全部被陆远山给停了卡，她无助的看了眼霍琛言，和他讨好般的商量着说：“霍主任，这顿饭，您能不能帮我垫付，我这儿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卡都不能用了。”

就算是陆夏尔不说，霍琛言也会帮忙，两个人总不能吃霸王餐，他掏出自己的皮夹子，对服务员说：“换现金买单。”

霍琛言朝服务员递钱的时候，无意中捕捉到了服务员右瞳孔里的那组数字，当他看到这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在23岁的时候会得胃穿孔急性胃出血死亡，不知道她是不是总是吃饭店提供的伙食，辣椒地沟油，把自己的身体给一点点的残害了。

“霍主任，今天说好是我请您吃饭的，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下回我一定补上，要不我回头把钱还给您。”陆夏尔感觉自己在霍琛言这儿，面子已经丢到了黄浦江，之前是蹭车，现在是蹭吃蹭喝，越来越过分。

“不用了，你手里还有现金？你现在的卡都已经用不了了。”不知道陆夏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霍琛言没有多问，只是关心现在陆夏尔是不是身无分文。

陆夏尔发现送来结账单子的女服务员，那捉摸不透的笑容，认定了她是在取笑她。

“有。”陆夏尔不愿意在这儿多呆一秒。

霍琛言还是取出了钱包里的一沓现金，等出了酒楼以后偷偷的放到了陆夏尔的包里，神经大条的陆夏尔，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背包拉链被霍琛言拉开过。

“霍主任，您知道医院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陆夏尔对医院附近并不是很熟悉，她为了省中介费，只能和霍琛言打听。

霍琛言也没有在周围租过房子，他爱莫能助道：“这个你上班以后问问同事，他们有在附近租房子住的，我不知道。”

陆夏尔想想也对，以霍琛言的地位和身份，怎么可能在医院附近租房子住，他现在开的那辆车，就已经够了一套房子的全款钱。

“我明天上班打听打听，我怕我快要被扫地出门了。”霍琛言没有问，陆夏尔却藏不住话。

霍琛言调了一下后车镜，这才侧头看向陆夏尔，“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说的这么严重。”

陆夏尔惨淡的笑了笑，卖起可怜说：“我爸逼着我嫁人，男方我真就是一点也瞧不上，先不说长相，人品就不行，我目前在抗争阶段，我爸那儿已经开始敲鼓示威了，把我的所有卡都停了，他真是小看我了，我就不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停就停了，我还能饿死在街边不成，我看到最后，谁能耗的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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