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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好像一条狗啊
中午?啊!中午是京城最会玩儿的公子哥程大少办的生日趴,几乎请遍了半座城的名流和明星,其中就包括著名音乐人强尼:他捧过的歌星,没有一个不红透半边天的。华哥自从两个月前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听说他对大秦挺感兴趣,就一直盯着他,这次听说他会到场,立马想方设法给大秦在里头插进了一首曲子。
这事儿要是给耽误了,大秦第一个对不起华哥,第二个也对不起自己啊!在娱乐圈打拼了这多年,难道真甘心还没红过就过气吗?
他顾不上胡思乱想,把他那辆去年咬牙买回来的二手老爷车突突突开得飞快,路上还匆匆忙忙给助理小何打电话,解释自己可能要迟到了,让他去取他的吉他。
小何在电话里笑呵呵的一连串“好好好”、“行行行”,把电话一挂立马拉长个脸,“就这人气还耍大牌?呵呵,什么玩意儿!”
车子刚开进停车场,华哥的电话打进来了,一顿乱炸,“在哪儿呢!这几点了都!?”
“来了来了,停车呢,马上到马上到!”——大秦急着下车,一不小心把车钥匙掉在了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几乎与此同时,有辆兰博基尼旁若无人地呼啸而来,吱嘎一声停在了不远处。
“亲爱的,说好下个月带人家去迪拜,你可不能反悔哦!”
无比熟悉的嗓音,尤其是那句简直熟透了的“亲爱的”,像一道炸雷一样劈在了大秦的耳边。
露露……
他以为自己会腾得一下站起来,而实际上却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只能颤抖着扒在车门上,隔着车窗偷看从兰博基尼上下来的一男一女。
那是一个陌生男人和他的露露。
他们正卖力地接吻,男人的大手毫无顾忌地在他的露露的屁股上游走,而他的露露则仰着头,一脸享受地闭着眼。
他的耳朵被刚才的响雷炸得还在嗡嗡作响,眼睛可能也被闪瞎了,以至于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后,他的眼前却还是刚才那一段。
华哥快把他的电话打爆了,可他听不见。
他跌跌撞撞冲进酒店大堂抓住前台服务生劈头盖脸地问,“他们在哪间房?他们在哪间房!”
服务生一头雾水,被他发疯一样的眼神吓得失声大叫保安,大秦却又一下子放开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的电梯方向。
露露!
大秦脑子里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已经快过了他的脑子,诚实地飞扑过去一把挡住了电梯门。
电梯里只有露露一个人,跟他面对面站着,目瞪口呆。
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脸上吃惊的表情,抱起胳膊,那双总是无辜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算计,“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我……我特么想怎么样!啊???
大秦瞪圆双眼,脸色青红交加,千头万绪全都堵在嗓子眼儿里,到最后却好不容易从牙缝里迸出来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打心眼儿里不敢提刚才他看到的,如果可以,他宁愿装没看见。
但露露却并不领情,她把他拖进她在16楼的豪华套房,一把把他推进沙发里,自己却踩着高跟鞋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目光冷艳,“大秦,既然你都看到了,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吧。其实我早回来了,刚才跟我在一起的人叫冯启明,是天恒地产的太子爷,你应该听说过他家吧?”
怎么可能没听过呢?他又不是没看过电视。
呵呵。
大秦不吭声,露露也并不关心他的反应,“我跟你在一起,本来是爱你的才,心想你总有一天要红的,谁知道你这么久都混不出个人样来!自己一根筋不肯随大流就算了,还让我出国去学什么艺术,艺术是什么,能当钱花吗?能买包还是能买珠宝?你知道我有多久没买过一双像样的新鞋了吗?你知道我看着学院里那些比我差远了的女孩子穿名牌开豪车是什么感觉吗?”
露露越说越激动,更抬手凑近大秦让他看自己的钻石手链,“你知道这是什么吗?Tiffany!跟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才能戴得上?!老天把我生得这么美,不是为了来跟你吃苦的!”
是吗?跟我在一起竟然让你这么难受吗?大秦徒劳地张了张嘴,但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他站起来,缓缓走近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露露戒备地后退了两步,很快又恶狠狠地挺了挺胸,“大秦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在这儿发疯。得罪了冯启明,让你以后都翻不了身!你要是识趣就快走吧,我们好聚好散,别死乞白咧地不像个男人!”
但大秦还是跟没听见一样向她靠近,直到两个人的鼻尖就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露露不知道的是,其实就连大秦自己也并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甚至弄不清楚胸腔里那股滚烫的撕裂的情绪算什么,他像过去的每一晚睡前看她的照片时那样认认真真地把她的脸又看了一遍,忽然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
是啊,这可真是太可笑了!透过露露收缩的瞳孔看到的自己,好像一条狗啊!
大秦的手在抖,他知道它想干什么,它想一把掐住这个女人的咽喉,他得阻止它,为这种女人被枪毙可不值得。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沉默地退出了房间,而露露尖锐的女高音还在身后紧追不放,“那十五万到了我的账上就是我的了,老娘陪了你三年,总不能给你白睡吧!”
大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摸进位于21楼的化妆间的,他看得到华哥急疯了的眼和小何阴阳怪气的笑,却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就好像在梦里一样被人按在凳子上化了妆做了造型再换上衣服,怀里被塞上把吉他,就这么站上了舞池中央的舞台。
台下衣香鬓影,贵客云集,当聚光灯打过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舞步,笑着朝他看过来,身后的乐队早已摆好阵势准备为他和音。
他低下头拨动吉他的弦,在沉默了大半分钟之后,只发出了两声刺耳的“嘎嘎——”声。
然后“嘎——嘎嘎——”。
华哥在台下给乐队使眼色,悦耳的多重奏立刻响彻全场,大秦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跟上他们的节奏,好好把这首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歌唱完,但他的喉头徒劳地动了动,始终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场下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响,嘲笑声中夹杂着“什么玩意儿!”“滚滚滚!”“这就是明星啊?”等等,露露在人群中笑嘻嘻地挽着冯启明的胳膊,华哥满脸急切,像是在跟强尼解释什么,但强尼并没有听他的,冷冷地看了台上一眼,转身走出了大厅。
最后大秦是被主办方毫不留情地给撵下台的,华哥不但给人把定金退了,还点头哈腰地赔上一箩筐的好话。
大秦一个人趴在昏暗的酒吧里喝到深夜,期间华哥和黑子都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吧台上的小电视正在新闻直播,衣着得体的女主播语气哀切:远大集团老总温远庭的独生女温澜跳楼自杀了。
温澜?谁?
大秦昏昏沉沉地往喉咙里又灌了一杯酒,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点儿意识是,他再也不要相信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