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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物否人非
五日后,太阳守时的从地平线划出,风也伴随着阳光微微起舞,虽是艳阳,却并不如何燥热,这样天气倒是这几日最好的了,而这一日,正是郢国太子一行人抵达临江都城的日子。
云梦凡如同以往一般早早起身,穿戴好朝服,却不是去上朝而是去城门迎接郢国来使。
穆森收到密令后,日夜兼程,于昨夜抵达都城,云梦凡体恤,特许穆森休整两日,其实召他回都,倒不是为了让他应承这些,而是因为慕潇,这个诡计多端的二师兄,昔年三人一同下山慕潇辅佐当时算的上大国的凌国,本着有慕潇的协助,云梦凡以为,日后肯定是凌国,郢国,临江这三国最后争霸,可不料在以后的日子里,凌国竟渐趋衰弱。
两年后,新任凌国国君向郢国称臣,凌国最终消逝在这变幻的局势之中。
慕潇自此与柳希恩一起成为郢国谋士。后来,三人相遇,云梦凡曾笑嘲,在这场赌局里,慕潇是最先输的。慕潇笑笑,合了折扇,告诉云梦凡,他是最先赢的,凌国建立六十余年,开国之君自是一代英豪,可惜如此英豪却未有一个好儿孙,凌国看似强大,却国库空虚,没有强大的武装,加之当权者与他的继承者皆是无能昏庸之辈,皇室之中可笑竟未有一位可堪大用之人,他去凌国只是让这个早晚会灭亡的政权提前灭亡而已。
那一日,也是微风的艳阳天,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他们的发丝,慕潇在风中畅谈,柳希恩在旁边淡笑,云梦凡一脸不服气的看向慕潇,此情此景,好似回到了当年在凛山上的日子。
云梦凡一直知道慕潇诡计多端,可仅用两年时间,就能兵不血刃的让一个国家灭亡,云梦凡再次感到这个平日嘻哈无正状的二师兄的可怕。
而穆森,曾为江湖之人谈及色变的毒医,曾把她困在谷中六天六夜的穆森,手段毒辣非常人可企及,兼又心机深沉,云梦凡至今记得他与她初遇时,穆森那抹阴鸷的笑。
如此之人,云梦凡却认定了他非大奸大恶之人,即使被他困在谷中六日,云梦凡依旧助他躲避仇人追杀,可即使如此,穆森也并未感激。
当然,云梦凡也承认,她之所以救穆森就是看准了他的一身本事和那个名头,临江的朝堂诡谲多变,投毒暗害屡见不鲜,她想让她和彭初辞免受投毒暗害,最好的办法,就是收服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医,如果,有穆森在身畔,她就不必再怕吃饭喝水中毒了。
后来啊,云梦凡杀了一位老毒医,那老毒医坏事做尽,以人试药,以新生婴儿喂养毒物,云梦凡气极不顾一切的杀了他,可是自己也是身中剧毒。
在垂危时,穆森赶到为她解毒,并说了自己的身世,他幼时被老毒医掳来试药,可也许真的如老毒医所言,他体质特殊天生能容纳各种毒药,于是他被每日强灌各种毒药,生不如死。
后来,老毒医看他命硬,又勉强算得与他有缘,于是,一生做绝坏事的老毒医开始教他如何运用毒药,如何救人,如何杀人,老毒医算是他的师父,可他所受的一切,还有这幅离不开毒物叮咬才能活下去的身子,那每半月一次的煎熬都是拜他所赐,在他有能力离开老毒医时,他未有一点犹豫就离开了,他想杀了老毒医,但再怎样老毒医于他有养育之恩,又有传艺之情,他不能杀他,他如果杀了他,又和他什么两样。
于是,他选择忘记,选择忽视,在江湖上从不曾承认他与老毒医的关系,但即便如此,仇恨如同一只发狂的恶魔,在他心里叫嚣,他的梦里,时常出现,被老毒医荼毒致死的亲人,他们质问他,质问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他们一个个伸出腐烂的双手在每一个夜晚掐住他的喉咙。
如今云梦凡杀了老毒医,将他从心魔中解救出来,又曾数次帮过他。他穆森虽然恶名远扬,但也绝不是不懂感恩之人。
自此,穆森立誓终生忠于云梦凡!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这次险些赔上性命,但能得到穆森的忠诚,云梦凡瞬间觉得,值了?
后来穆森也就跟随云梦凡来到了临江,不求官位,只为跟随。
云梦凡相信,穆森有和慕潇一较高下的能力。
城门下,身着红色甲装的临江士兵傲立,看守城门的小兵单膝着地:“拜见将军”
云梦凡下马,伸出一只手,虚扶了最前的小兵,“诸位请起。”声音依然清越。
“诸位曾也跟随我征战沙场,后来受伤不宜再征战才来这里守了城门,但,你们要知道,你们是临江的军士,你们是威武的男儿,你们不需向任何人奴颜乞好。今日,郢国来使,我们自当以礼相待,但无须过分讨好,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临江士兵的威武,我临江不可欺。”
“临江不可欺”
“临江不可欺”
“临江不可欺”
“……”
“……”
士兵们举起长枪对天,呐喊着吼出,路边的百姓也加入,一声声直达云霄……
云梦凡高举一只手臂,示意停下,众人看到后,立马停住,皆注视着云梦凡。
“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气势,诸位,请记得刚才你们的热血澎湃,唯有这样,唯有临江人人这样,我临江才会日益昌盛。”
一个时辰后,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里,大约四五十人,举着一面旗,红底黑字,约摸一个“郢”字,三匹马在前,一匹黑色,一匹棕色,一匹栗色。马上三人分别着宝蓝色,黑色,杏黄色衣衫,远远只见三人身姿挺拔,瞧不清眉眼。
云梦凡锁住杏黄色的身影,指甲嵌入手心。
走近了,慕潇与柳希恩放缓速度,落下一步,宇文毅打马在前,黑色的衣衫,用银线绣着繁复的图案,刚毅的面容,如火球般发亮有神的目光,饶是云梦凡也不得不承认,宇文毅长得很不错。
目光右移,又看到那一双含笑的眼眸,又见到那个风华霁月如同谪仙般的男子,此刻,柳希恩向云梦凡微微点头,云梦凡微微一颤。
稍一移眼,就看到慕潇在马上挤眼,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不羁,宝蓝色衣衫,更显得倜傥。标准的狐狸眼,仍是一如既往的勾人。
三人下马,走向前,云梦凡亦走向前,四人相互见礼。
“孤早就听闻云相大名,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直至今日方可亲睹。”宇文毅笑着说道,目光微微带有审视。
云梦凡一向不喜欢别人审视的目光,但此时情况特殊,于是侧过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太子过誉,我不过是混迹朝堂的庸人,如何会有什么大名,现下驿馆已收拾妥帖,还请诸位休整一二,酉时我朝为诸位准备了接风宴,还请光临。”
宇文毅看出云梦凡的不喜,于是收起目光,拱了拱手
“有劳云相。”
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云梦凡回礼,说了两声不敢,便也随着上马,云梦凡与宇文毅打马在前,慕潇和柳希恩紧随其后,身后加上宇文毅带来的人马,和云梦凡带来的士兵,倒是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
在去往驿馆的路上,少不得行人观望,临江的民风没有多么严苛,女子也都可以上街。
现下,三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子身着锦衣华服,骑马过长街,自然是一道无可比拟的风景线,不过好在三人身份尊贵,又有云梦凡在其身侧,不至于闹出多么大的乱子。但总拦不住韶华正好的女子,对三人的痴迷。
面对如此境况,慕潇倒是乐意得很,时不时地给哪个女子抛去个眼神,便能惹得一阵娇笑。
宇文毅对于这些不予理会,眼神只是看着前方…
云梦凡就更加不在意了,反正人家瞧得又不是她!何况见到了两年未曾相见的二位师兄,她的心竟然会跳动如此快,她正在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欣喜。
至于柳希恩,这个看一眼就让人如沐春风的翩翩公子,不像慕潇一般胡闹,也不像宇文毅一般严肃,他唇边永远带着一抹微笑,他没有特别看向哪个,他看到的,永远是一群人,但当他看向前方时,他的眼里就只剩那个绛紫色的身影了…
就这样,一行人高调的走到了驿馆,驿馆的人早已出来候着了,行礼过后,云梦凡安排驿馆的人好生伺候。
便告辞去安顿宇文毅带来的一行人,其间,没有半刻空闲,虽见到了柳希恩,但却未曾有机会说一句话…
现今,她是临江右相,他是郢国太傅,都经历了一番沧桑变幻,再没有了当年凛山上的一份懵懂,虽然三人情义从未曾改变,但此时此刻,心境不同,所处环境不同,所担当的责任不同,就注定他们不能再过分亲近,当真是物否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