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们这群混蛋，不要碰我娘，听见没有不要碰她！贱婢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你们把我娘还给我……还给我……你们把她还给我……”

下人们拐了个弯，将人抬往后门的方向，那一地的血迹注定会给圻煜——也许他这会根本来不及思索这些——带来持续的恐怖的噩梦，他一辈子都将活在这个阴影中，此后童真不再。

圻煜不再挣扎，认命一样的摊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盯着拐角的方向，良久，他突然神经质般的笑了起来，“咯咯咯咯”，笑声越来越大，在这空旷的院子中寂寥的煞人。

下人们跪爬着向前，有大胆的伸手去拽圻煜的胳膊，却被他重回的力量猛地一甩，而后被恶狠狠地盯了一眼，他眼睛像要滴出血，却又在下一瞬继续哈哈大笑起来，身子猛地朝后仰，嗵地一声。

下人们跪着一下一下磕头，边磕边哭求，一时间，满院子笑声哭声掺杂在一起，听着都惹人心烦。

“都给我滚起来！”这突然的一声巨音骤然传来，院子里的声音猛地戛然而止，抽泣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偷偷地调整呼吸，然而寂静却只持续了一句话的时间，突兀的笑声就又开始响起来。

圻承前手中拿着鞭子，阴沉地几步走到圻煜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冷道：“三儿，给我起来。”

圻煜平时怕极了那根鞭子，此时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笑声连顿都没顿一下，仿佛他面前谁也没有，那阴影只是乌云遮挡住了阳光——可他忘记了，夜幕已经降临，太阳都落山了，哪还有乌云太阳的？鞭子蘸了凉水，抽在身上格外的疼，圻煜每挨一下都觉得，那处的皮肉应该都翻开了。

抽吧抽吧，抽死我吧，你将我娘打死了，便也将我抽死，这个家我原本只有娘，现下娘走了，我就什么都不剩，与其再日日受你们欺侮，不如去找娘。

他已经听不见他爹究竟在说什么了，但，听不听得清的，又有什么关系。

圻煜嘴角溢出笑，是真真正正的笑。

不知道是谁突然扑了过来，手紧紧攥住圻承前手中的鞭子，并嘴里喊着：

“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小少爷就没命了。”

“老爷，小少爷是您儿子啊，您真的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老爷，小少爷已经快没生息了，再打下去他真的会没命的！”

那人跪在地上，“老爷，您打老奴吧，打死老奴给您解气，老奴贱命一条，别再打小少爷了！”

圻煜费力地抬起眼睛看，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家里的管家，圻三活。

老夫人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也不知她看了多久，拄着拐杖，被贴身侍婢搀着，等圻承前听完管家的话，她也发话了：“老大，你跟我来。”

圻承前阴鸷地看了圻煜一眼，啐了一口，把鞭子扔给圻三活，大步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