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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进宫
次日清晨,王府外的马车边,朱棣风姿卓然,一手负在身后,一袭紫袍华美不可方物。
带着笑意的眸如深邃的古潭,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不可亵渎。
“上车。”
如水的音调传出,让不远处的徐月然心中一震。随即又瞪了朱棣一眼,身手敏捷的跳上了马车,略过了朱棣伸出的手。
朱棣摇了摇头,跟在徐月然身后上了马车。
狭窄的车厢中,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无言的情愫悄然蔓延。
徐月然不由想起昨晚两人的同塌而眠,头不禁又压低了些。
头顶传来朱棣低低的笑声,接连不断,愉悦至极。任由墨发披散在他俊美无暇的脸庞之上,一缕碎发搭在眼前,让人看不真切。
马车外的侍卫们却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家燕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徐月然气息一顿,头压的更低了些,小嘴抿成一线。伸手对着朱棣腋下的柔软便掐了过去,小手还顺带一扭,可半晌后朱棣也没给出半分反应。
轻轻抬头,正好对上了朱棣痛的扭曲的俊颜,心中一乐。
这一笑,宛若云开见月。
可朱棣似笑非笑的眸光让徐月然瞬间又羞了起来,有些愤恨的朝着一边坐了坐,小头也扭到了窗口边。
朱棣看徐月然这般模样,轻轻一笑后不再逗弄,两手搭在头后,慵懒的靠了下去。修长的长腿恣意的搭在马车中,让本来便窄小的空间更加拥挤起来。
农历二月二十,百花盛开之季,又名花朝。按宫中习俗,今日燕王需带新娶的王妃入宫。
下车后,徐月然服服帖帖的跟在朱棣身后,余光打量着她曾在前世幻想过千万遍的巍峨皇宫。
那种在刀光剑影,鲜血祭奠,时光沉积之后的繁华沧桑,在此刻显露无疑,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膜拜。从心底油然而生的神圣与景仰,在这一刻,几乎让徐月然热泪盈眶。
“莫怕。”
身旁朱棣的声音传来,让徐月然略带伤感的情绪烟消云散。
这一季的花,开的格外繁盛。
御花园中各类牡丹争奇斗艳,朱棣带着徐月然穿梭其中。
不远处,隐隐的争吵声传了过来。
“这是我们两个先看上的,皇兄让了我们如何?”一体态稍胖的皇子,抱着一只花瓶,像是护食般的叫道。
“明明是本宫看上的,你们两个若是想要就再去挑其他的吧。”说话的正是太子,太子白衣胜雪,墨发清扬,桃花眼在阳光下显得烨烨生辉。
显然是对这个花瓶势在必得。
两个年纪还不大的皇子和太子三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让漫步而来的徐月然不由发笑。
仔细扫了一眼旁边小太监手中端着的花瓶,唇角一扯,“一个仿冒花瓶而已,几位何必互不相让。”
几人面面相觑,朱棣立于徐月然身后,似笑非笑的睥着徐月然,默不作声。
这个徐月然,带给他的意外与惊喜层出不穷。
“这怎么会是假的?”年纪最小的皇子率先沉不住气,不服气的反驳道。
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绝美的徐月然。
“公公怎么敢骗我们,是你看错了吧。”
太子也若有所思的瞥了太监手中的花瓶一眼,虽没出声,但那神情显然也表明了对徐月然话语的怀疑。
宫中的东西,能拿给他们看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假货。
徐月然倒是毫不在意,不紧不慢的拿过花瓶,放在阳光下轻轻转动,声线清丽,“首先是绘画,青花漂浮,而且还有脱彩问题。”
说着又指了指底款,“底款年字都没有写好,底足还外撇,典型的低档仿制品罢了。”
说罢后眸子看了眼对面几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们,素手一挥将花瓶扔到了离她最近的小皇子身上,神色淡然。
这些人,比起朱棣来说还是太弱了。
在盗门混了这么久,这点东西对她来说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几个皇子也不是傻的,看向徐月然的目光中均带了几分崇拜。小皇子突然瞥到朱棣,急跑了过去,晃悠着这位冷面王爷的胳膊,“皇兄,她是谁?”说着,还拿起自己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徐月然。
徐月然轻轻一笑,万花失色。
太子眸中同时也闪过一抹惊艳。
“皇兄,她是你府上的?”另一皇子也凑了过去,饶有兴趣的问道。
朱棣施施然走到徐月然身边,声音极温柔,“这是你们皇嫂,徐家嫡女徐月然。”
“皇嫂。”
听说面前徐月然是自己皇嫂后,两个皇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徐月然叫了一声。
一旁的太子也冲着徐月然微微点头,而另一侧,不知何时,晋王的身影亦缓缓靠近,适才的一切,好似都被他看了去。
“先走了。”
朱棣对此却显得无比随意,说罢后,便带着徐月然缓缓离去,朝着朱华宫而去,徒留身后面面相觑的几人。
那个花瓶,自然也被弃置一边,无人问津。
“徐家嫡女,这样的女人不能纳入本太子府中真是太可惜了。”太子盯着不远处那窈窕的背影,淡淡摇着头。
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刚刚徐月然宠辱不惊的眸子,那份气度,令人不由侧目。
一旁的小太监嗤之以鼻,“以太子殿下之尊,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她不过是一普通人罢了。”
太子悠悠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将目光收回。
朱华宫内。
“儿臣参见母后。”
朱棣携徐月然款步而来,一室流光。
榻上的人荣光满面,紫色薄纱披在身上,风华绝代,仪态端庄,温柔如水。眉宇间和朱棣有着几分相似,徐月然不由暗叹,果然妖孽都是会遗传的。
“皇儿来了,坐吧。”马皇后给了个眼色,便有宫人将榻几搬来。
徐月然跟着朱棣的动作坐了下来,毫不避讳的对上了马皇后的眸子。
一个探究打量,一个清澈似水。
良久后,上座的马皇后面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带着些许欣慰,“皇儿的眼光果然没错。”
“母后过奖。”徐月然低了低头,可面容上却没丝毫的讨好卑微,一派悠然,让马皇后又满意了几分。
“月然,聪明可以,然而太聪明在皇家是不被允许的,还是处处小心为好。母后只能言尽于此。”
“月然明白。”
徐月然轻点了点头,由于接下来的谈话她不方便参与行礼后便缓缓退去。
出了朱华宫后,徐月然百无聊赖的游荡在宫中,一袭红衣分外惹眼。
突然,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箫声响起,在春风中飘荡。
徐月然不由自主的顺着声音而去,一袭白衣的太子正立于树下,执箫而奏。
箫声缠绵,太子表情专注而认真,沉溺在一个人的世界中。
那是在悠悠岁月中无言的寂寞,一个人度过万水千山,却始终逃不脱满身的羁绊。
仿佛是感受到了徐月然的到来,箫声逐渐平息,而箫声的主人正带着笑意盯着走来的徐月然,“出来走走?”
徐月然回以一笑,“是啊,王爷同母后有话在说,这宫中也没什么好玩的,突然听到箫声便过来了。是我唐突了。”
能吹出刚刚那样箫声的人,必定不错。前世的她也曾对萧有过研究,温文尔雅的太子让徐月然不由找到些知己之感。
“若是无事,一道随我回宫用膳如何。”太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淡淡发出邀请。
徐月然扭身看了看朱华宫,想着估计朱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便欣然同意。
宫中的饭菜同燕王府中相差甚微,但有太子在一旁事无巨细的介绍,倒是给饭席添了几分乐趣。
这太子跟燕王,一个温润一个冷酷,明明一起长大,却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徐月然有些好奇的盯着太子,想着他之后的命运,不由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