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走的时候，荼永松说：“今天恐怕还要回来很晚。”他留意着韩欣的脸色：“遇到了点麻烦，要加班。”

韩欣正忙着帮他收拾公文包，头也没有抬地说：“怎么了？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荼永松说：“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好像有些资料泄露出来了，得重做。”

韩欣把整理好的公文包交给荼永松，诧异地说：“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得重做呦？”

荼永松已经走到了门口，接过公文包，听韩欣这么说，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指：“傻丫头，乱说话，哪有见不得人的事，但是商业上的东西，有些就是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不然会对公司造成影响的。”

韩欣摸摸被弹指的地方，不乐意地撅了一下嘴巴，蹲下去把荼永松的拖鞋褪了下去，将他的皮鞋套到他的脚上，拉整了一下裤腿，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说：“挺好！可以了。”

荼永松揽过她，依然在弹指的地方亲了一下，笑道：“温柔的时候比日本女人还温柔，泼辣的时候就是个小刺猬。”说着转身要走。

韩欣连忙说：“别走小松哥，你今晚又要很晚才回来呦？我今天下班早，我去找你好不好？”

荼永松说：“不懂事，刚说过要加班，你去找我干嘛，回来早了就多休息休息。”

傍晚时分，荼永松从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整开了一整天的会，他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咽喉生疼。想了想，还是按下内线，让助理通知研发部和生产部的经理到他办公室再来一趟。

很快，研发部耿经理和生产部的葛经理坐在了他的对面。荼永松说：“我直接切入主题，耿经理，近来我们公司主攻的《世纪宏发》是关于TRN99血液恶性细胞抗阻产品的研发，是俞博士带着你们部门的几个技术人才一起做的，第一批的样品就做得很成功，因为后期大规模的生产将会投入巨大，才会慎而又慎地要连做了三批的样品，前两批的抽检率完全合格，第三批样品居然出现了纰漏。原材料有多昂贵多难得，所以即使只是一批样本，投入也不小，这个不用我说了。这件事我是交给研发部和生产部一起负责的，好了，现在你们谁告诉我，前面两批样品都完全合格，为什么第三次样本研发居然出现了其中一个数据是错误的这样低劣的错误？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人为的结果。你们谁来回答我？”

“人为？”耿经理葛经理惊慌地互相对视一眼，说道：“怎么可能是人为呢，荼总，我们承认工作上的失误造成了公司的损失，但是绝对是无心的。”

“耿经理，你的部门负责传送所有的资料和数据，是用的原始数据吗？开机生产之前你核对了吗？葛经理，生产这个批次的时候，你是否检查和之前的样品生产的数据一致？”

耿经理脸色灰败，沮丧地说：“因为第一个样本已经非常好，俞博士说基本上不需要修正什么，只要能验证稳定性就行，生产第二批的时候套用第一批的，生产第三批样本的时候，套用第二批的数据。”

“那也就是说，”荼永松忍耐地说：“其实生产第二批样本的时候，你就没有核对原始数据与新数据，到了第三批的时候，还是这样？！”他不待耿经理回答，目光又调到葛经理身上：“你呢？是不是像耿经理这样，所谓的监测生产其实只看看本批次的数据？”

葛经理脖子僵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以默认回答。

荼永松强压怒火，说：“我们做的这个检测和抗阻产品，难道是大批量生产的布娃娃？它难道没有生物活性？难道不会产生新的变化？我真的很奇怪，说起来你们在BDH也有快十年了，工作一直做得都还不错，我真想不到你们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研发和生产的规章制度是什么？每次实验之前的每一项都要重新核对，实验之后都要详细记录当次所有的数据结果，并对照最原始的数据，全部实验完成之后对照所有批次的实验数据，正式生产开始后要跟进产品生产的每一步。每次实验也许都会有轻微的误差，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就算万分之一没有问题，那万分之二万分之三呢？一直积累下去，怎么会不出差错？何况我们做的是医药生物科技，对数据精确度的要求有多么高你们不知道吗？居然如此玩忽职守造成这么重大的损失？！”

他越说越生气，虽然一贯的修养压着他不能显得太情绪激烈，可还是怒不可遏得额头青筋暴起：“这次的世纪宏发合作案是多么重要！前期做了那么多的投入和准备，和英国总部做了很多次的争取，以整个公司为担保，才拿下的这个方案的实施权利，可以说我们只能成功，连百分之一的失败都负担不起！居然一开始就给我捅娄子！到最后这个错误，居然还不是你们自己发现的，我如果真的像以往那样把样品这一块全权委托给你们，贸然地就开始了生产，后果简直无法想象！”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荼永松不能控制地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声闷响后，桌角的电话听筒也跟着轻微地弹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