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起面红过耳。凌肃一是忘情，把自己也是个花心大萝卜给忘了，一时说得痛快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了，因此他赶快转移话题：“家明失踪的第一年，格格像是疯了一样，她每天都喝得烂醉，然后沉沉睡去，清醒的时候就大哭不止，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哭成那个样子，我担心她要不了多久就会把眼睛哭瞎，所以我骗她说，终于找到了家明，但是他不愿意现身，不过答应在她19岁生日的时候来为她庆贺生日。那时离格格19岁生日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想时光会是最好的疗伤药，格格是会慢慢地放下的，看我说得信誓旦旦，她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嗯，起码是表面上恢复了正常。当然了，另一方面我也真不计一切代价地去搜索任何可能的线索，直到知道了咩咩的存在，找到了咩咩，”他的目光温和地看着林咩咩，并没有丝毫的责备：“咩咩，那个时候我真的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林咩咩心凉透顶，不知道自己身上曾经背负着一条人命的希望，她随即惊恐万分：在自己的无知无觉中，韩欣因为她间接地死了，格格也因为她间接地死了，自己到底是造了多大的孽！

凌肃仿佛看透了林咩咩的心思，反而赶忙安慰林咩咩：“咩咩，不要多心，不要自责，若说受害者，你也是之一，韩欣对你做的手脚你一无所知。连我和荼总，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在迷雾里挣扎。当初欣欣故意给了我错误的信息，我一直以为另外一个女孩子是你，而且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在杭州，我是先去了济南，找到了你阿姨，得知了你许多情况。咩咩，你不是在奇怪我如何知道你的忌口么？我像一块海绵一样，在你阿姨的讲述里，贪婪地吸收你的每一个细节，我看了你所有的相片，尽力打听你的每一件往事，我也去你曾经就读过的学校看了看。咩咩啊，你实在可怜，如果不是韩欣做了手脚，你现在应该是另外一个生活吧，平淡，但是幸福。你却经受了这么多不该你承受的寂寞。”

听凌肃这么说韩欣，荼永松不乐意了，他对凌肃怒目而视：“难道韩欣对林咩咩没有一点真感情吗？”

林咩咩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话茬，而是突然问道：“你去祭奠我妈妈了吗？”

凌肃沉默了一下，说：“我去了。”

林咩咩眼睛泛起泪光：“我只在十几岁的时候阿姨带我回老家，指着那抔土说下面是我妈妈，没有墓碑没有相片，阿姨告诉了我一个很土气的名字。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有个艺名叫小兰姜，我也不知道她的样子，我只在小时候偶尔一次翻旧画报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昔日的红星里，有小兰姜的相片，但是如今我早已忘记她的样子了。”

凌肃沉默不语。为了掩饰尴尬，他抿下最后一口咖啡，朝杯子里看了一眼，说道：“哦，下面有一层可可酱啊，我说呢，最后这一口可可的苦味很重。”

林咩咩也伸头看了一眼，说道：“呀，可可酱没有化开，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不尽心，融入牛奶之前没有摇杯。”

几个人的咖啡早已喝完了，荼永松心里一动，说道：“我再去点一款冰滴咖啡。”

站起来一张望才发现，整个店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一看时间晚上六点半，正是饭点儿，怪不得人都走光了。他站到吧台前点单，黄头发挺不乐意地放下手机，一通翻找把冰滴壶拿了出来。还是当初的那套器具，看到这个，让他不自觉地就穿越时光的大门，回到了三年多前，似乎韩欣还在那里。他强忍辛酸，不由得叹息出声。看到黄头发拿出来冰滴壶就要用，他不由得提醒他：“好久没有用了吧，得先过一遍水。”

黄头发一怔，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依言过了一遍水。他湿漉漉的双手，将湿漉漉的器皿摆好，踌躇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想了想，从磨豆机里磨出来一碟子的咖啡粉，就要往冰滴粉壶里放，荼永松连忙说：“哎哎，你这可不行，湿手湿壶的可不能做，而且冰滴咖啡可不能用这么细的粉，得用小号的磨豆机，2。5的刻度，再有一般过滤萃取的咖啡，都不用这种油脂很厚的咖啡豆，你得换豆子。”

黄头发一听，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荼永松，双手往腋窝里一抱，哼着鼻息说道：“呦呵！你懂得不少啊！你谁啊！你干嘛来了？踢馆不是？！”

荼永松也火了：“找茬？踢馆？我这是找茬？”他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在暗自嘀咕：我是怎么了，我不是这种多话的人啊，我不是轻易评价别人的人啊，怎么一遇到和韩欣相关的，平时的素养就都没有了。

黄头发哪能看到他心里所想，嚷嚷道：“不是找茬是什么？你懂咖啡吗？你从谁哪儿听了几耳朵，来这儿炫摆来了！装哪门子的行家呢！”

荼永松点点头：“好，我不懂咖啡，这款我不要了。”说完转身就走，林咩咩和凌肃看他脸上不对，连忙追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