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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多久,都等
顾弦思坐在咖啡馆足足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她才肯离开。
抱着那个原本很是轻巧的木盒,顾弦思的脚步却走得格外沉重,她付出了最好的青春,爱了三年,追了三年的人,如今算是彻彻底底的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顾弦思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写情书的心情,激动且紧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却不敢把情书亲手交给慕辰,她将自己所有的期望都交托给了言梓,可没想到最后却会是这样的结果。
抱着那个木盒子,顾弦思又一次不自觉的走进了学校,坐在了操场的石阶上,这两天高三的学生都在忙着搬离学校,所有晚上的操场人并不多,将自己手里的盒子丢在一边,顾弦思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这里是她三年前爱上慕辰的地方,也是她决定写出第一封情书的地方,如今也将成为她这辈子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明明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从眼眶里跑了出来,瞬间就布满了她的脸颊,如今的顾弦思,对慕辰是彻彻底底的死心,也彻彻底底的失望了,她并不在乎他说的话有多么决绝,她恨的是,她心里对他所有的爱,都被那被咖啡狠狠的浇灭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顾弦思总是在心里嘲讽,如果慕辰再去的早一点,会不会泼在自己脸上的那杯咖啡,就是滚烫的足已让她毁容的那杯呢。
易笙是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之后,匆匆赶来的,在顾弦思踏进校门的时候,班主任就有叫过她,只不过当时失魂落魄的顾弦思,并没有听见,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最终在她那个最为熟悉,也最为痛心的地方停了下来。
易笙在操场上看见顾弦思的时候,她的身边已经散落了许多空的啤酒罐了,那时的她脸颊微微泛红,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僵硬了,眼睛红彤彤的,却固执的不肯流泪。
如今的顾弦思不是不想流泪,是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似乎当悲伤到达极致的时候,人是哭不出来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易笙咬着牙,蹲着她的身边,握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追问着,她的身上全是咖啡渍,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在她白皙的衣服上,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顾弦思笑看着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像醉了,隐隐约约看见的居然是慕辰的脸。
“高中三年结束了,我好开心,好开心啊,你也来喝一点吧。”她将自己身边的酒递给易笙,笑得比哭还难看。
易笙伸手猛地打掉她手里的酒,吼道:“顾弦思,你清醒一点啊,不要再笑了。”
顾弦思猛地推开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晃着自己手里的酒,大声的笑着,随后才低头看着易笙,说:“我很清醒啊,我很开心啊,什么都结束了,我难道不该庆祝一下吗?”
看着顾弦思的笑,易笙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他起身,拽着她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
又是这个熟悉的怀抱,让顾弦思卸下了自己所有的坚强,脸上的笑终于收住了,握在手里的酒掉落在了脚边,所有的悲伤开始涌上心头。
顾弦思一个劲的挣扎着,她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的挣扎让易笙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顾弦思,不要逞强了好不好?”
“你放开我……”顾弦思大声的对他吼着,一个劲的在他的身上胡乱怕打着。
易笙吃痛紧锁着眉头,却也不愿松开紧搂着她的手。
顾弦思一边胡乱的打着易笙,一边在嘴里大声的吼着,“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来让我原谅?有什么资格?她不配被原谅,不配……”
她忽然停了下来,猛地一口咬在了易笙的肩上,易笙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忍不住的微微一颤,却紧握着拳头强忍着。
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力度没有那么大了,而顾弦思也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易笙这才缓缓开口,说:“哭吧,把心里的悲伤,委屈,愤怒都哭出来吧。”
顾弦思从他的肩膀上移开,说:“我为什么要哭?他们不值得我哭,他们不配。”
“顾弦思,你能不能收起你的固执,你的倔强,在我面前不要逞强好不好?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有七情六欲,你有喜怒哀乐,你可以软弱……”
“不可以,我不可以,我不允许……”顾弦思奋力的推开他,弯腰拿起自己身边的酒,踉踉跄跄的下着台阶,最后站在了操场上。
她仰头把酒喝了一大半,看着站在石阶上的易笙,吼道:“你不懂,我没有资格软弱,在当年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时,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软弱,我没有那个资格。”
顾弦思握着酒,在原地转着圈,嘴里自言自语的说:“我是刀枪不入,没心没肺的……顾弦思……”
随后易笙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扶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眼角的泪就在那一刻滴落,落在了顾弦思的脸上,与她满脸的泪痕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此刻顾弦思连呼吸里都夹杂着浓烈的酒精味,她醉了,她也倦了。
“你有资格软弱,有资格被人好好疼爱,我会陪着你,我会等你,多久都可以。”
易笙紧紧的搂着她,轻轻的吻上了她的额头,易笙曾在心里告诉了自己无数次,他不会再让顾弦思流泪,可最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他花了三年的时候,都没有彻底的走进顾弦思的心里,他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少个三年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可是不管多少个三年,他都愿意付出。
在背着顾弦思回去的路上,易笙依旧可以清晰听见,她伏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胡话,可是字里行间都是慕辰,是那个她爱了三年人。
顾弦思在所有人面前都装的很潇洒,可是那些被她埋藏在内心深处,对慕辰最真实的爱,却始终都骗不了她自己。
易笙不敢背她回家,因为害怕顾母会责备,更害怕顾母会担心,于是易笙便只能是背着顾弦思去自己住的地方,自从易笙与父亲发生争执之后,就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虽然没有家里过得那么安稳,但他至少可以过得很是悠闲,不被约束。
将顾弦思轻轻的放在床上,易笙便洗了条毛巾帮她擦脸,头发上那被咖啡打湿的地方,已经黏在一起了。看着她衣服上的污渍,易笙起身走到衣柜边,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又重新坐到了床边。
他想要伸手给顾弦思换衣服,可是他却将手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他心狂跳不止,还有些口干舌燥,身体某处有异样的感觉。
易笙猛地站了起来,丢下自己的衣服,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靠在墙边,一个劲的喘着粗气,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屋里是顾弦思那平缓的呼吸声,她似乎睡得很香,可是眉头却始终紧锁着,眼角情不自禁的渗出了冰冷的泪,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那晚,易笙坐在沙发上,虽然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好奇,但是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木盒,看着里面慢慢的情书,刺伤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敢拆看来看,他害怕自己看了之后会疯。
凌晨,易笙把那个盒子放在了自己书房的角落里,他不打算还给顾弦思了,他也不想再让她被这些东西所牵绊,而他却呆呆的坐在那里,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易笙就走出了书房,站在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床上的顾弦思依旧睡得很沉,似乎昨晚连身都没有翻过,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没有变。
易笙走进厨房,轻声的忙着,准备给顾弦思做些早餐,心想,昨晚上她没吃东西,又喝了酒,早上起来胃应该很不舒服。
自从搬出来自己住之后,易笙就学会了自力更生,就连厨艺也进步了许多,直到他拿起菜刀,准备在砧板上切东西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肩膀传来了阵阵痛感。
他拉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那里满满的一排牙齿印,周围渗出的血迹都已经干了,这是昨晚上顾弦思咬的,可是易笙却在此刻才想起这个伤。
粥已经在炉子上熬着了,易笙在客厅里翻翻找找着,拿出医药箱,准备给伤口上点药。
顾弦思起来的时候易笙并不知道,就连她走到客厅看着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能行吗?”
易笙闻声看过去,顾弦思正无比悠闲的靠在客厅的墙壁上,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脏兮兮的,可是脸上的神情却丝毫都看不出昨晚的那被悲痛。
“你醒了,我给你熬了粥,一会儿就好了。”易笙将自己的衣服拉好,然后收拾着医药箱,并不打算上药了。
顾弦思望了一眼厨房,随后便走到他的身边,抢过他手里已经合上的医药箱,重新打开,很是粗鲁的拉开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看着那有些血淋淋的伤口,顾弦思有些恍神了,不过随后又恢复了原状,拿着药水帮他擦拭着血迹。
易笙吃痛身体微微一颤,不过却也不说话,只是微蹙着眉头。
“忍着点,很快就好了。”顾弦思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一边吹着气,一边轻轻的擦着。
这种感觉让易笙很是不舒服,心里似乎痒痒的,他试着想要说些什么,让自己的注意力能够得到转移,“你没事了吧?”
顾弦思停住了自己手里的动作,心微微一颤,眉头紧锁着,却不说话,只是加大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易笙痛的叫出了声来,一瞬间他也明白了,顾弦思是不想提起昨天的事情,随后他的额头就渗出了汗珠,他紧咬着牙,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