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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游园3

赵德润和潘惟徳却是志趣相投之人,相邀到了水榭的东南角,潘惟徳看了看赵德润身后的我们道,“咦,从来不见你多带人出来的,今日怎么多了两个小厮。”

又是一位穿着水蓝色交口广袖的垂髻公子摇着折扇来道,“你别管他身后带着谁,若是带着曼珠来就没错了,这才是形影不离。”

诺儿一见这位公子,更躲到我身后,轻声道,“哎哟,这个更是认得。乃是国舅爷李继隆大人的儿子李羲和公子,从小与太子、王爷一块长大的,他最是喜欢拿着人玩笑。”

我一听又是与皇家相干之人,顿时觉得无趣,正打算转身悄然离开,又从身后来了一位玄色衣袍的长身公子,隔着我们便与赵德润道,“温玉兄,你让我好找。从年前便说要为我儿整理唐诗文册,怎么到今日都不给我。我昨日去府上找你,你家门房还挡着不让见,莫不是你编不出来,故意躲我呢?”

诺儿看了这人两眼,又是“哎哟”了一声,整个人都要缩到我身后去了,蚊声道,“这不是李继昌大人吗,他娶了皇帝的堂妹韩国夫人,怎还和这些小辈一起厮混。”

我见这李继昌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禁笑道,“这么说来,这位公子还是他们的姑丈了!”

诺儿“噗嗤”一笑,引得眼尖的李羲和侧目来看,他不曾看到诺儿,却多看了我两眼,惊诧道,“温玉兄,你府中一向出精挑的人儿我是知道的,可这孩子竟把我们都给比下去了。”

他这一言,真是语惊四座,不仅将近身的几人惹来了,连别处的公子也侧目来看,我连忙垂头做出拱肩缩背的样子,不料潘惟徳也靠近了几步,叫我抬头。

赵德润立时挡在我面前道,“这是我新收的孩子,正是没见过世面才带出来的。如今都叫你们这些轻佻的人吓着了,从今以后再不能带出来了。”

李羲和听得这话,一把拉住潘惟徳,正色道,“正是,谁不知金城侯府的人个个娇贵,叫我们这些粗枝大叶吓着了,如何是好!”

潘惟徳果然不再上前,但李羲和这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话,更引来一阵热闹非常,他们又拿捏着赵德润眼高于顶,不愿娶亲的话来说笑。说了一阵,倒说出一番娈童之癖来,我见赵德润也不反驳,又见一旁的曼珠眉目流转,心头只是好笑。

而另一边杜公子正写了一首诗在卖弄,才高声吟唱了两句,“夏花艳如火,盛极承秋意……”潘惟徳故作惊怪的高声喊道,“火,哪里着火了?”

赵德润也应声大笑起来,接道,“潘兄,你听错了,人家杜兄说的是花艳如火,这是开到荼蘼之意,怎么就是着火了。”

李羲和又接道,“错了、错了,什么开到荼蘼,栀子花还未谢,芙蓉花正开,怎就荼蘼花败了?”

那里杜公子脸色已是难看,但还强撑一口气道,“想必潘兄已是雅句于心,何不道来让大家一饱耳福。”他向潘惟徳作揖。

潘惟徳也不谦让,一步一停,走了七步到水榭边道,“栀子雪,水榭倚香风。芙蓉动,涟水共从容。杨柳未歇,陌上春花紫变红。乱了黄鹂,奔忙春夏误入秋。”

赵德润听罢立时拍手称好,道,“最后一句妙极,黄莺自鸣得意,却叫错了时节,真是辜负了眼前的大好景致啊!”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句,才思之敏捷倒是没有半点破绽留给杜公子,杜公子已是气急,却另作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道,“几位仁兄果然才思了得,小弟真是佩服。只是可惜了,没有一个进身得了学士之位。”

我并不知这杜公子所说的“学士之位”为何,诺儿道,“皇帝前朝有学士,必是位高或是文采极好的人才能加注官阶之后,但其中又有几等我却不知。看这杜公子不像常在宫中行走的样子,只怕是家里谁得了这样名头在这里卖弄。”

果然,赵德润摇着折扇道,“杜兄所言甚是,正如我等,生来冠了些虚名,还不如寻常人家十载寒窗来的名头大,你父亲既然位列龙图阁,改日我等也要登门请教一二才是,叫我们这些富贵闲人也习得二三令尊的谋士之道。”

他说这番话时,声音竟比平常说话慢了一个调子,还溢出些尊贵闲态来。在座的人有心之人谁能听不出他是暗讽杜公子出生平常,而抬举他自己贵胄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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