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赵小姐已经入门了，是……是姑爷亲自背进来的。”

韵宜小心翼翼的说着，打量着沈萱的情绪。

沈萱垂着头‘哦’了一声，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接过韵宜手里的瓷杯时，却打翻了。

滚烫的茶水浇在沈萱的手上，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韵宜煞白了脸色：“小姐，您的手红了，奴婢给您擦擦。”

说着，韵宜拿出了手帕，轻轻擦拭着沈萱的手。

沈萱看着韵宜拿着的手帕，目光呆滞：“这手帕，是玉郎赠我的定情信物，还有……翡翠屏风，明明是西域的贡品，他为了讨我欢心，跟皇上说道了许久，折了他三年的兵权后给我换来的。”

韵宜听着这话，眼眶就红了，她拼命的忍着情绪，笑着说：“夫人，姑爷多疼爱您啊，您放心，总有一天，姑爷会来看您的。”

沈萱摇了摇头，叹息：“我知道，他不会来了，若是会来，那日我垂死之时，他早该出现。”

半个月前，沈萱不过是出了琉璃阁，打了西厢的小主，全因她说玉郎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赵家小姐，她一气之下，把西厢小主推进了湖里。

可玉郎知道这件事情后，将她关进琉璃阁，并且让她绝食三日。

他应该知道，她身体弱，怀不上子嗣不说，平时还得用一些珍贵药材续命，给她断食，无异于要她的命。

可他就这么做了，沈萱命悬一线，差点死在琉璃阁，若不是韵宜在他的书房前，跪了整整一日，恐怕他不会松口。

“红烛洞房夜，今晚的玉郎，是不是跟当时的玉郎一样……”沈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玉郎已经半个月没看过她，也没给她送药材来，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韵宜大概也察觉到了什么，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夫人，您别瞎说，姑爷是迫不得已才娶了那赵家小姐。”

沈萱笑了笑：“韵宜，你别安慰我，玉郎若是真的迫不得已，也不会娶了那西厢小主，其实我也知道，他一个当朝太子，怎么可能专宠，只是我的奢望罢了。”

说着，沈萱看了看远处跳跃的烛光，喃喃道：“一年进太子府的总共六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玉郎亲自背进来的，就连我……也不例外。”

沈萱觉得喉咙干疼，一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在手上，她拿着那手帕，细细端详：“玉郎，其实我知道，你娶我只是因为沈家的势力，正如你娶西厢、东厢小主，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整整五年……”

说着说着，沈萱的唇角慢慢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韵宜大惊：“夫人！您……”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子：“我这就去叫姑爷过来！”

沈萱没有阻止，她想在临死前看一看玉郎，哪怕一眼。

她觉得好累、好累、却又不敢闭眼，脑海里想的全都是玉郎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但，翡翠屏风已经被西厢小主讨走了，玉郎赠她的凤凰如意簪也被拿走了，唯独剩下这中看不中用的手帕。

最终，韵宜进来了，可是看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沈萱就知道，玉郎不会来了……

韵宜‘噗通’一声跪在沈萱的跟前：“对不起，夫人，赵小姐的丫鬟说，姑爷已经就寝，不让我进去，我吵了许久……”

“他连我死，也不愿意看我，到底是镜花水月一场……原来都是我的痴念，五年终究盼不到他的一颗心。”

沈萱紧紧攥着那条手帕，直到看着门被大风吹开，她始终没有闭上眼。

沈萱走了，但她死不瞑目，死前，唯独只有韵宜陪伴左右，冷冷清清……

……

沈萱醒了，她以为自己在阴冷的地府中，但没想到，睁开眼看见的，是绣着戏水鸳鸯的红帐。

这是哪里？难道地府也会有这么温暖的地方？

正在此时，门，突然开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只是很应景，穿着淡粉色的纱裙，绑着小辫，模样清秀可人。

她手里端着盘子，脸上的情绪有些害怕、亦或是担忧？总之沈萱很是疑惑。

她迈着小步，走到了沈萱跟前，半蹲着：“小姐……夫，夫人，您别生气，别动怒，太子只是……只是有些喝醉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子？沈萱眉头一皱，当朝太子是容玉恒，也就是她的玉郎。

她立刻站起身子，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红帐、鸳鸯枕、红烛以及摆放着所有的喜庆字样的盘子，沈萱脑子一激灵，跌坐在床边。

容玉恒、新婚、夫人……

难道，她没死，变成了赵家小姐？赵萱？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