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大宴过后，合府上下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气氛。

这一日发生的事丢的人，已经足以让都城热闹好一阵了。

陌念初扶着安氏走过堂前，陈家之前栽的名花异草大多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园里原本有的秋千架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没有人坐在上边高声喊着，“阿姐，高些再高一些！”

从前那些个秀气机灵的小厮丫鬟们，都成了如今这些畏畏缩缩看人脸色的，哪里有从前陈家昌盛时半点大气和乐。

她一步步走在砖石地上，那天乱箭横飞、血流满地的场景好像被烙进了骨血之中，每一步都曾是身边之人的断魂之地，每一朵花开，都是那日鲜血横流的模样。

无人发觉她的眼眸近乎猩红，袖下手掌紧握成拳：云靖宇，今日失去的子嗣便当做还我的利息。

“大、大小姐！飞华阁到了。”

春花、秋月两个丫鬟对着这这一位喊得纠结，到了门前就没有再上前的意思，这地儿吉利本就谁也不愿意过这边来，更别说在这院子里头住着了。

接下来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陌念初一句“走吧”打发了，她刚回来这将军府里的人没有是真心向着她的，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留着，免得还要费劲收拾这些提线木偶。

她面上的笑意在一瞬间褪尽变得无比的苍白，在院前静默良久好似整个人都被无尽的暗沉笼罩着，那凤眸悲切而决绝，全然不像方才在人前时的浅笑盈盈。

直到安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念初……你不想住这里吗？”

陌念初轻轻的说了声“不是”才伸手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院门，灰尘徐徐扑簌下来，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偌大个院子了无人气，却开了满地的彼岸花蔓延了一整片，火红色的花蕊肆意生长，像极了那一天陈家上下从喜气洋洋到一瞬间天翻地覆的人倒下的血泊，七分惊艳，三分刻骨。

那廊下空空荡荡，风吹破旧的灯笼落了下来惊起鸟雀一片，再没有温柔的阿娘欢喜的迎上前嗔怪她“怎的成日里在外面瞎跑，哪有姑娘这般不着家!”

“真好看……”

安氏疯癫本也不似常人，率先走了进去，站在花丛中央朝她招手，“这花真美，同我的念初一般好看！”

外面过来送东西的小厮们纷纷把东西都放在门口就飞似得的跑了，陌念初无人计较这些，拿了些吃食给安氏。

等她把屋子差不多打扫干净，安氏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陌念初在黑暗之中静默良久，缓缓打开了房门。

外间早已是夜色降临，那人白衣翩翩站在彼岸花丛中，广袖被夜风吹起风舞飘逸，那眉目分明比画中人还要俊秀几分。

陌念初心下一惊，这么晚了顾诀不但没走还来了这里，面上却含笑倚门而立问道：“顾相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这个人总比她想的更加难以捉摸。

“我来寻你。”

顾诀转眼便到了她跟前，那双如同墨色一般幽深的眸子的看的她心中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