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终于知道什么叫毛骨悚然了，眼前的这一张脸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脸皮，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那上面血肉横糊的一片，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泛起阵阵鸡皮，双腿开始打颤，她甚至害怕得想要掉眼泪。

“你看见我的脸皮了吗？”女子明明没有嘴巴，可是她却分明地听得到她说话，而且就连女子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胡九一边后退一边摇头，她的脑海里此刻一片空白，她明明对那女子有一种亲切感却又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女子一步步逼近，忽然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她伸出双手抓向胡九怒吼道：“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偷走了我的脸皮，一定是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胡九再也承受不了了，她惊恐地大叫一声后拔腿就跑，不能再呆在这了，不能再呆在这了。

红衣女子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那里痴笑着喃喃：“前世因，后世果，该来的终会来的。”

不知为何，这声音回荡在半空，让胡九莫名地流下了眼泪，她也不再逃跑了，只是蹲在地上捂着脸掉眼泪。

“啊九啊，你怎么老蹲在地上发呆呢？来来来，老爹给你下了小面，趁热吃哈！”一个年约五旬的老人一脸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像这样就能给予她安慰一般。

胡九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了眼前的老人后不敢置信地又袖口狠擦了一下眼睛，直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的眼泪一下子‘啪嗒啪嗒’地掉得更凶了。

她快速站起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抱着老人的腰哭喊道：“胡老头，你没死没死！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仿佛要将这多日来的委屈和难过全哭出来一般，她那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老人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他脸上依然带着慈祥的笑。

胡九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带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老人笑，“胡老头，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九儿了啊！”

“好，以后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了！”老人仍然是慈祥地笑，他指了指前面的石桌说：“你看，老爹给你下好了面条呢！你呀，就爱哭鼻子！”

胡九看着那一桌热腾腾的面条和小菜，眼睛又湿润了，她拉着老人的手来到桌前坐下说：“还是老爹最好啊！”

说完，她拿起筷子一边看着菜肴一边掉眼泪。

“以前我们穷得连面条都买不起，每天您总是给我做馍馍和稀饭，有一次上街我还为了一碗面条跟你耍性子，后来你用仅有的几个铜板给我买了一碗面，可是那个冬天，我们只能饥饿度过。您总是说九儿啊，以后老爹有钱了给你买好多好多面条吃。可是我知道，我们没有以后了，你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爹……”

就在刚刚，她抱着老人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胡老头不会再回来了。

她好想就这样沉迷在美好的梦境中永远不要醒来，可是她知道这不是真的，眼前这个老人除了模样是她爹之外，他没有温度，没有表情，他只是一个浮影罢了。

果然，胡九的话刚说完，那笑得慈祥的老人和石桌全都不见了，就连一直散不去的迷雾也逐渐散去。

可是胡九却仍蹲在原地抱着自己，她咬着牙把泪水抹掉，她攥着手让难过隐藏，她要做回那个坚强的啊九，她不能哭，她要勇敢往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