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從裏麵出來的時候，顧涼希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安。顧惜染，不會真的死了吧？

“醫生，我的女兒她……”

未等顧啟天說完，醫生就打斷了他——

“很抱歉，車禍傷中了要害，恐怕傷者……在短時期內，無法恢複意識。”

短時期，多短？

無法恢複意識，怎麼個無法？

之後顧涼希就明白了，原來就是植物人的意思。

也許顧惜染明天就會醒來，也許她一輩子就這麼睡過去了。

“不——！”隨著童磬的一聲痛喚，那得知女兒成為了植物人的悲哀，無法接受，腦袋一熱，昏了過去。

顧涼希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麵無表情的站著，怎麼說成為植物人的，也是和自己有血緣的姐姐啊。

可是，要她哭，那真的很抱歉，哭不出來。

況且，局外人，又不隻她一個。有的人，不也一直神色未改，冷漠得很麼。

聿斯然，在聽到自己的妻子也許再也醒不過來時，似乎沒有什麼悲傷，更不用說震驚。顧涼希都在懷疑，外界傳聞聿斯然和顧惜染是如何的恩愛，如何的情深是不是都是假的？

冷漠無情，才是他的本性。

隻是顧涼希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比自己想的，還要可怕。

他看著那傷心的顧家人，最終深邃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女孩身上。

嗯，白色的晚禮服一直很適合她。

深黑色的瞳孔，看不出絲毫情緒。那冷冷的薄唇間，說出的那句話，讓顧家人，都震驚了。

當然，顧家人也包括，顧涼希。

“顧家，得償還我一個新娘。”

婚禮，他要；新娘，他也要。

頃刻，對上那深諳無底的眸光，顧涼希失了呼吸。

償還他，一個新娘。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而本該悲傷的這對父子，為什麼都看向了她？

從這三個男人的眼中，顧涼希察覺到了，一種叫做惡心的交易，在無聲的進行著！

黑暗，深淵，無盡的冰寒，正慢慢將她包圍，一點點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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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涼希甚至連行李都還沒收拾，就被顧啟天單獨叫去了書房。

其實心裏，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哪裏不對勁。在醫院，聿斯然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顧家，得償還他一個新娘。

顧惜染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醒過來的一天。

“你找我？”

進了書房，就看到了坐在軟皮上年過五十的男人。說實話，他真的老了。原本在顧涼希心裏，她的父親永遠是不會老去的，還是那年永遠隻疼愛她的人。

可後來，才發現，那不過都是她公主夢的幻想罷了。

顧啟天自然是聽得出那平淡冷漠的話語中帶著的幾許漠然，也是，畢竟分開幾年，沒有那麼親密了。

見他不說話，顧涼希頜了頜首，說道：

“要是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話落，轉身要離開房間。

身後，傳來男人沉暗夾雜著些許強製的聲音——

“這是你在國外學到的，跟我這個父親說話的態度麼？”

父親，嗬……還真是個久違的代名詞啊。顧涼希揚了揚唇畔，不卑不亢回答：

“在國外這幾年，習慣了沒有父親。”

顧啟天神色一頓，深眉緊蹙，克製住那怒意，畢竟怎麼說也是當年他真心疼愛過的明珠，也清楚她一個女孩家在國外隻身一人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怪我，可我畢竟是你的父親。涼希，現在你姐這個情況……”

“我姐，你是說顧惜染麼？”

顧涼希淡笑出聲打斷，那很抱歉，她真的是從沒覺得自己有過姐姐。

顧啟天冷了臉色，聲音多了幾分強製——

“我不管你現在心裏還在記恨什麼，你作為顧氏的千金，有義務在顧氏為難關頭做出一些事來。”

終於，說出想要說的目的來了吧。

女人紅唇輕揚，嗯，讓她想想，她這個在外自立根生多年的顧氏千金，需要為這個企業付出什麼呢？

“你想賣了我。”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從在醫院，聿斯然說出那句話後，她就知道，自己被卷入了這一場不屬於她的紛亂。

“不是賣，是聯姻！”

“對於顧惜染是聯姻，對於我而言，就是出賣自己女兒去換取你的公司！”

“你……”顧啟天沒料到這次顧涼希會敢這麼理直氣壯與他反駁，以前的她，從不會反抗他的任何一個決定，就連讓她離開安城，去國外生活，她也默默接受了。

現在的顧涼希，似乎全身都是刺。

“我不會嫁給聿斯然的，我從沒想過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