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猛然惊醒，脑袋里一片空白。

“你醒了。"很是冷漠的声音。

他抬头看说话那人，五官平时，一身官服，手里还拿着一支大大的毛笔。

“你是谁？"他发问。

“我是这里的判官。"李牧说着丢过来一把铁钩子，冷冷开口，“地府缺个勾魂的阴差无常，阎王念你生前积德累善，便留你下来做个白无常，即日上工吧。"

“白无常？我姓白吗？"

李牧依旧面无表情，“算是吧。"

“我为什么不记得生前的事？"

“既然要留在地府，这些红尘往事自然不记得。"说着就迈步走了出去，到门口又嘱咐道：“阎王殿在西边，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去请教阎王。"

他当即去了，不过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

初为鬼差，还有些欣喜，可是日子久了，百年过去，千篇一律，鬼也会厌烦。

那天，他押着那个自己追了七天七夜才抓到手的恶鬼前往无间地狱。

“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女子叫喊声撞击着他的心底，他不免驻足看了会儿，只见她刚受完五马分尸之刑，紧接着就是毒蛇猛兽的啃噬之刑。她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看不清脸，动了恻隐之心，后来才知道，那叫牵挂。

因为好奇，拉过看守的阴兵，问道：“她是什么来头？受如此酷刑还没有间歇！"

见是白无常，阴兵行了个礼，继续开口，“一个亡国公主，作孽太多，才会在这儿受刑。"

其它囚犯一天受完刑都有休息的时间，但是她没有。如此，几百年过去了，白无常听着未免心疼，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竟跑去向阎王讨要这个女囚。

当时阎王是回绝的，还是小王爷和他说了什么，最后阎王才松口，“也罢，也罢，冤孽啊！就依你吧！这次，你定要好好待她。"

当时他不懂阎王这话的意思，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怀里阿房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紧张地搂着她，抬头看着慕修翊，而慕修翊只是摇头，“我也没办法，但凡打魂鞭击中，非死即伤。还好她中的不是心口，才没有那么快死亡。还有点时间，你好好珍惜吧。"

林萱用胳膊肘抵他，“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她都快感动哭了。

敛去平日里的玩笑脸，正色道：“这是一个死神该有的状态！"

而白无常则是又把她搂紧，脸上皆是不安，“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如果把事情说开，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事情！

阿房淡笑，“阎王说刑法听不得，不然不成规矩。小王爷就依着他的话说，这世间最残酷的莫过于爱而不能说，所以我开不了口，不过能在你身边千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从记忆释放的那刻，所有禁制解除，她也算是如释重负。

身形越来越模糊，她微微张口，气若游丝，“我想再抱你一次。"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浅浅一笑，拥了上去，还是和两千年前一样的暖。

她附在他的耳畔，“你知道在地府，那首童谣怎么唱吗？"

“嗯？"抑制不住的悲腔。

“阿房，阿房，亡始皇；生晓寒，桃花庵，奈何桥头终聚首…"

小屋内星光点点，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