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夢到了白霧中的那雙鬼手，因此在半夜三點大叫著醒來，邱思哲不能睡覺，正百無聊賴地盯著天花板看，也被她嚇了一跳。

宋酒的頭上都是虛汗，她意識到客廳沒開燈，哆哆嗦嗦地把自己蜷縮在沙發裏，小聲問：“邱……思哲……”

“我在。”邱思哲說，“但我動不了，得你自己開燈。”

宋酒嗚嗚咽咽、迷迷糊糊地說：“我怕……”

“笨蛋。”邱思哲歎氣，“你連我都不怕，還怕什麼？”

他把剛才黑白無常說的話都轉告給了宋酒，宋酒在黑暗中聽著。

“所以……那兩隻鬼，其實是一隻？”宋酒問，“就是變成楚秋的那隻？”

“楚秋？”邱思哲問，這他還真不知道，“哦，是的，變成你剛見過的人嚇唬你。”

宋酒瑟瑟發抖，

前男友真的是孽障，重遇楚秋之前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鬼襲擊人的情形，怎麼碰上楚秋，不僅虐心虐身還要變鬼嚇人？

“我得找他算賬。”宋酒惡狠狠地說。

黑暗裏，邱思哲看不到宋酒的臉，但聽口吻，她已經恢複到了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稍稍放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宋酒再沒說話，呼吸漸漸平穩，似是又一次睡了過去。

作為一隻鬼，邱思哲不知道屋子裏冷不冷，但至少，宋酒不會怕了。

宋酒的前半生，因為倒黴而養成了一個特別好的習慣，就是善於遺忘。如果不是第二天早上起來感冒，可能她都已經不記得昨天晚上遭遇過什麼。

她元氣滿滿地出門上班，一路上連打十幾個噴嚏，旁邊一塊等車的大媽見狀直往後躲。宋酒擦了擦鼻子，用衛生紙團成小球塞進了鼻孔。

公交車一如既往的慢，她在車上昏昏沉沉的，險些坐過站。等到了公司，齊沫沫正在前台接電話，一把拉住了宋酒的手說：“小酒，我跟你講，昨天楚秋都和我說了，他認識你，你們之前是情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和他交往的，實在是……”

“阿嚏！”宋酒打斷了她。

“……你感冒了？”

宋酒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了沾滿了不明液體的小紙團，也不聽齊沫沫說話，打了卡徑直走進衛生間。

麵如菜色，嘴唇發白。宋酒摸了摸自己的頭，還好沒發燒。

她從小就不愛生病，由於長期練習長跑，身體素質硬的很，這還是頭一次因為在沙發上睡覺就感冒。

齊沫沫端著熱水和感冒藥跑來洗手間，被宋酒一把推出去：“你是想讓同事們問候我在洗手間喝飽了沒嗎？”

齊沫沫撇了撇嘴說：“他們才不會問候你。”

雖然她說的有道理，但是宋酒並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她不想說，但其實，她很在意。

前男友這種生物，除了在你生命裏劃過濃墨重彩的一筆，在你的感情簡曆上貼上一個色澤鮮豔的標簽，再有，就是你人生中少之又少的意難平。

說是不在乎，怎麼可能？

當年宋酒不懂感情，但兩人相處久了，她總該有點感覺，最後楚秋拋棄她就像丟開一個玩膩的玩具，這便是她的意難平。

宋酒平生不欠人，她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努力。那是她第一次被拋棄，她很不爽。

宋酒在衛生間待到了上班時間，策劃部一如既往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又一如既往地消失。

該上班了。宋酒對自己說。天大地大不如賺錢最大，先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