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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还敢穿着他送你的裙子
晚间的风,正开始起凉,悄声无息卷过地上的残叶。
夜色如水,大片暗蓝静得沉默,黎妄倏从寂寥中醒来,他睁开眼,周边的冷落萧条让他迅速恢复了神智,究竟是怎样的梦,反复出现,不断从淡化中添迹。
梦里仍是春末,白梨漫天飞的季节。他一直认为它是世上最纯真的颜色,殊不知‘梨’与‘离’谐音,代表着离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又能成就他什么?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终究还是未能守护住。
他痛失所亲那日,抬眼间,起了大风,白到近乎透明的花瓣,杂乱缤纷地回旋在空中,如一场冥冥指引,他,与她,年少初识。
……
夜半三分的医院,显得异常鬼魅。黎妄倏沉声与司机交代了几句,便下了车,孤身一人走进了那光线黯淡的主楼。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他来到了住院部。
病房内,明是面色苍白的女人,看起来却神采焕发,与常人一般无二。但在注意到门口站着的男人时,蓦地变了眼色,整个人骇然十分,声音无意识地抖了起来,“黎,黎少,您来了,有什么吩咐?”
男人不动声色踏进房门,身披月光从暗中走出,伟岸颀长的身影占据了女人所有视线,也同样,那种深进骨髓的恐惧,尾随着侵占她全身。
一份纸质的报告证明扔在桌上,男人坐在主椅的位置上,光线爬上他的脸,将其分割成几条明暗对比,让人难以看清脸上情绪,反而没由的形成了一种可怕。
人的气场分为很多种,有些是与生俱来,还有的是后天形成,像黎妄倏这种可以让气场收放自如的人,甚是少见。他是最阴毒的蛇,会利用不起眼的颜色掩护本性,可一旦暴露出毒牙,那么对方必然会在猝不及防中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也骤然崩塌。
安卉,就是那其中之一,不小心跌入他陷阱的老鼠。
“王华,你应该知道吧。”
安卉抿唇点头,“知道,有几部戏,跟他合作过。”
“前天,他入了院,就在这栋楼的6028病房。”
安卉惊讶,“他怎么了?”
“被化学产物弄瞎了眼,等于半死不活,我要你在他的静脉留置针上动手脚,不到三日,这人就可以彻底的告别人间了。给你的这份报告,就是货真价实的死亡证明。这家医院也是你安氏的产业之一,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吧。”
安卉的瞳孔缩小,心抖得厉害,这不是促使她去杀人吗?
“呵,你害怕什么?”男人噙着笑,“在凌若现的报告单上动手脚,都可以心安理得,同样的手法用在王华身上就不管用了吗?还是说,你想让翟匀知道,你的后遗症是假的,不,你全身,都是假的。”
顷刻,安卉的心,如悬在崖边的磐石,一下子坠到了底,她抬眼,看向匿藏在暗影中的男人,慌张道:“不,我照做,千万不要让阿匀知道那些事情,不然的话……”
她怎敢忘了,黎妄倏这种人是不可忤逆的,不问任何缘由照做才是最聪明的表现。
“光凭我手上拿捏着王华的犯罪证据,就不止他死一次了。只不过我行事全凭心情,比起让人痛不欲生的活着,我倒觉得,还不如斩草除根,更来得干净利落。”
安卉背脊冷不丁地发麻,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针对她,恐怕等她攒够了折磨,这男人仍可以眼睛不眨地将她捏死?
“在想小心思?”
安卉吓得脸色发青,“不,不敢。”
男人的瞳眸倏然冷到了冰点,“我给你的药,每天有按时吃吗?”
“有,有的。”
“是吗?”男人起身,“我可是要验证的。”
安卉拼命摇头,男人彷若死神降临,朝她走来。徒然间,头顶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一下子失去了部分意识,连呼吸都是勉强的。他大手一把狠狠揪起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凌厉的眼对视。
“药物的成分,是我亲手调配的。几日不服,又减轻药量,你以为一点小伎俩就能瞒过我的眼?如果想演得逼真点,就乖乖服药。翟匀是个聪明人,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会发现。我做事喜欢滴水不漏,你若是给我露出什么破绽的话,现在,我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男人的手劲极大,仿佛要将她的头发连皮带肉地扯下来,安卉痛到昏厥,泪花悬在眼角,生不如死。
“听懂了吗?”
“懂,懂了黎少,求你放过我这次,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全给你完成。”安卉终于妥协了。
“反应还可以。”黎妄倏松了手,凉了眸,“不妨告诉你,你也就只剩这点筹码,可以与凌若现斗了。”
安卉瘫坐在床上,失了魂似的,很快,在黎妄倏离开之后,歹毒的恨意攀上了她双眼。
……
高速公路上,车后座的黎妄倏,眸子是被浸了墨水似的黑。凌若现在当天无意识的一句话,始终令他心有余悸,她说‘我喜欢的人是翟匀,要下药也是针对他。’
凌若现虽对他态度有所好转,可这实在来得太过突然,到现在令他回想起来仍觉得蹊跷。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聪明到超乎他的想象,连他计划借曼妤之手除掉王华的事,都被她精准的推算了出来。
仅仅只是靠些凭据,差点乱了他的局。
不过,王华千不该万不该产生了动他女人的心思。
死了,也绰绰有余。
但愿凌若现不是为了翟匀的解药,才装作对他好。不然,他会让她彻底明白反复欺骗他的下场。在他动起真格的时候,她就是插翅也难飞。夺了她的初吻还不够,他要她的整颗心和身。
……
刚猫着身子溜出房门的凌若现,下一秒就被男人狠狠按在了墙壁上,肩头被他的大手掐住。凌若现惶恐万分地对上他的眼,动弹不得。
翟匀嗓音极冷,“还敢穿着他送你的裙子?”
“这跟你没关系,住手,你要干什么——”
伴随着尖叫,昏暗的房间内,几粒裙扣,如断了线的珠子弹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