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走下楼，身上还穿着睡衣。

他在吧台倒了杯水。

放在程辰面前。

“喝水。”

女孩好像受宠若惊般抖着手指触上杯面，目光自始至终盯着萧彦清瘦冷冽的脸。

可眼底却是隐没的淡然。

杯里的热水冒着白色的雾气，腾腾打在脸上，灌进嘴里。

程辰咽下便皱起了眉，狠呛了一口，憋的整张脸都通红。

“有点烫。”她艰难的解释道。

萧彦挪开水杯，审视的望着程辰，半响也未说出什么话。

“没礼貌！”萧母横着声怒斥道：“今天留程辰在家吃饭，你带她去转转。”

程辰笑着站起来。

与萧彦并排站在一起，漾着笑意：“那就麻烦萧彦哥哥了。”

……

萧彦换了衣服去开车。

程辰刚拉开副驾驶的门，他斜睨过去一眼，“坐后面。”

“臭毛病还是改不了。”

从萧家出来。

二人就好像换了个模样，程辰手抵着脑袋斜靠在后座哼着小曲玩手机。

“送你到最近的商场。”萧彦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温度。

程辰一下坐起来。

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这么报答我。”

萧彦半响也没答话。

程辰忍无可忍把手搭到他肩上，他才怂了下肩，平静劝说道：“我听说你瞒着家里准备出国……”

“好了。”程辰忙坐回去，拼命摇着头，“你想把我放在哪就放。”

她虽然这么说。

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不知道是谁大半夜打电话求我演戏……”

“戏演完了，片酬都不结就赶人……”

萧彦从后视镜里看到程辰不甘心的脸，轻咳了一声，“你稀罕钱吗？”

“谁能不稀罕钱呢？”

“行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程辰对着手机屏幕看了看眼线，瞥过眸光又收回来，“我听雪姐姐说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她探着口风。

萧彦却未答，只把车停下。

“快下去，别废话。”

他好像有什么急事，一刻也没等，程辰刚关上门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萧彦赶到珠宝店的时候正值午间。

珠宝店人很少。

“萧先生。”穿着制服的女人礼貌的上前迎接，她微笑。

“我定的戒指可以拿了吗？”萧彦往柜台走了走，玻璃柜台下排放着闪光的钻石戒指。

他一眼扫过。

目光定在柜员脸上。

“好了，您稍等。”

那是他瞒着林缈偷偷定的戒指，他们约好了今天去领证。

萧彦本以为这是个惊喜。

拿了戒指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漫长极了。

一只手拿着戒指盒，另一只手不停的摩擦着方向盘。

过路的行人络绎不绝。

萧彦把车停在离结婚办理处不远的地方，他盯着那道门。

许多手牵着手的男女从里面出来。

无一不是带着幸福的笑意。

他收回目光，落在戒指盒上。

……

银市在离陵洲不远的小市。

小区楼面的墙皮陈旧的翻起一层土色的瓦灰，风一吹，便呼呼的往下落着。

楼旁边栽种的老槐树伸长着枝丫，遮蔽住投过的刺眼阳光。

林缈站在楼下。

扬起脸往七层看去，白天，窗户里隐隐有风吹过窗帘。

从眼前扬过。

她站了会儿。

似乎有人从楼道里出来，女人中年发福，提着玫红色的菜篮子。

对上林缈的脸可见的一愣。

随即反应笑道：“呦，这是小花吧。”她攀着笑意挽上林缈的胳膊。

“你叔叔天天在家念叨你，你可算舍得回来看看了。”

林缈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

客气问道：“我叔叔在家吗？”

女人摇头。

想道：“今天跟你语迟哥哥出门了，说是要换房子。”

林缈心头不免惊讶。

她告别邻居阿姨，一路爬楼梯上了七楼，从包里摸着老旧的钥匙串。

好在她去陵洲时家门的钥匙便一直塞在行李箱中。

被赶出公寓也没有搞丢。

钥匙柄已经有了些铜色的锈迹。

林缈弯着腰慢慢转动锁孔。

门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尖锐响声打开，房间里迎面是玻璃门后的阳台洒进的光。

客厅仍旧摆放着那套她走时的老沙发。

皮质已经粗糙。

林缈手摸上去，还能沾下几块沙发表皮。

她叹了口气。

怪不得要换房子。

她对这里没有留恋，连房间都没进。

在茶几的抽屉柜里翻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乱七八糟放了许多证件。

林缈一股脑把它们全部倒在沙发上。

哗啦啦的一片。

仿佛有尘封着的灰从袋子里飘了出来。

荡开一片，她不注意吸了两口，偏过头猛的咳嗽着。

揉了揉眼。

面前的视野清晰起来，林缈一眼看到那个紫红色的本子。

毫不犹豫的放进包里。

整理了东西刚要起身。

隔着门板。

有相叠的脚步声落下，继而门被推开，

林语迟的脸僵了僵，很快恢复正常，他拔下钥匙，“小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