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全部搬过来之后，棠颜谢绝了张婶儿的帮忙，自己把衣物都整理好挂到空空荡荡的衣柜里，书本整齐地码好摆在书架上。

这个不属于她的房子里有了一点儿她的气息。

棠颜看着钱夹里的车票，后天的火车，寒假回家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过顾煜城。

她很想找机会说的，可是她搬过来的两天根本没见着顾煜城的人影儿，他根本没回来过。

棠颜不想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打扰他，只是在回家当天跟王叔告别，告诉他自己收假之后回来。

硬座车厢里挤满了春运回家的人，混杂着各种气味。棠颜的座位在三人座的中间，两边看起来都是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一边男生一边女生，她挤在两个人中间，要这样坐一晚上才能到家。

棠颜出门前背了本李碧华的《霸王别姬》，车上虽然拥挤，她好歹还是有座位的，不困的时候能看看书。

大约是车子晃晃悠悠的缘故，刚到十一点多，她就看不进去了，格外困倦。收好书本，系好围巾，塞了耳机，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睡觉了。

耳机里喧嚣的摇滚音乐盖住了火车里的嘈杂，她被隔离在世界之外，很是安心。夜里，她因肩膀上不能忽视的重压醒过来，左边的男生东倒西歪地靠着她，睡得安稳。

棠颜虽然不然愿意打扰这个靠在她肩上兀自睡得香甜的男生，碍于自己快要散架的肩膀，不得不出此下策。她用食指戳了一下对方的脑门，希望他能够有所收敛。连续戳了两次之后彻底失去了耐心，一巴掌推了出去。

男生一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睡过去。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

手机显示有顾煜城的两个未接来电，时间都在凌晨一点。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个点他应该已经睡了，她也不好再拨回去。只得发个微信过去，告诉对方自己在回家的火车上。

还有四个多小时她才到站，硬座车厢里晚上不关灯，暖气很足，她系着围巾口干舌燥。挪了下身子探出去拿桌上的矿泉水，只喝了一口便作罢，省得还得穿越人群去洗手间。

她甚至没搞清楚洗手间在哪个方向，无论在哪一个方向都要越过人山人海，她着实没有勇气去尝试，还是老实点原地坐着吧。

盯着头顶落了一层灰的小风扇看了半天，渐渐又有了睡意。这一觉就睡到了终点站。

出了火车站，北方冬日清晨凌冽的风吹来，夹杂着扬起的雪花。这是一个比洛城要冷很多的小镇，棠颜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

她在这个小镇里出生、长大、读书，见证了父母脆弱不堪的爱情，见识了母亲爱而不得的痛苦。印在她心上最深刻的是男人的薄情，父亲也好、继父也罢，她总觉得他们都曾经是爱过母亲的，可是为什么后来说不爱就不爱了呢，都能那么潇洒决绝地走掉呢。

爱情对于她，无论是言传还是自我感受，都是一种短到来不及去认真感受就会轻易消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