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圣曹酉阳，也是曾经的世界围棋第一人，他统治世界围棋界差不多三十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但现在在苏离面前的，却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爷爷，人我带来了。”曹华清心中有些酸涩，每一次只有自己过来的时候，爷爷才会开心，但自己却很少过来，这些时间，爷爷恐怕一直就在这青柳之下，独自咀嚼着过往。

老人脸上的沟壑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多，那一双眼睛中很温煦，却有看透世情的练达和豁然开朗。

在看到苏离之后，老人脸上出现了一抹激动的笑容：“你就是悟道大哥的传人？悟道大哥现在还好吗？”

苏离看到老人，弯身行了一礼：“苏离见过曹叔，回曹叔话，师父他老人家精神矍铄，每日仍能饮酒三升，早晚舞剑一个时辰，只是眷恋青山绿水，不愿出山，又惦念旧友，所以遣弟子来问安。”

曹酉阳笑了笑：“我也有快二十年没听到悟道大哥的消息了，今天见到侄儿你，我心里很高兴。贤侄今年多大了？”

听到苏离称呼自己爷爷为叔，旁边的曹华清很不满，她感觉苏离的年纪比她还小，但爷爷叫他贤侄，自己不是要叫叔叔了吗？

苏离道：“侄儿今年虚岁十九。”

曹酉阳点头，“你既然是你师父的徒弟，大哥也放心让你出来历练，我自然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师父吩咐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你就跟清儿一起去报到。对了，我孙女清儿你认识了吧？你是悟道大哥的弟子，算起来清儿要叫你一声叔叔了。”

曹华清脸色不善，美目瞪着苏离。

苏离却面不改色：“世侄女我已经认识了，哦，对了，师父让我给曹叔带了一点东西。”

后面半句苏离却没有说真话，他师父一向没有给人送东西的习惯，就算他这次下山，师父也没有给他准备东西，而这一盒“天风玉露丸”，还是他担心自己没钱花的时候饿肚子，专门从梅师父那儿拿来准备卖掉换钱的。

“这是我梅师父亲制的‘天风玉露丸’，能解百毒，治百病。”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有三个剔透的玉瓶，他拿出一瓶递给曹华清，“这一瓶是十二丸，每月一丸，一年之后，保管强身健体，百病皆消。”

曹华清有些目瞪口呆，感觉面前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就像个江湖骗子，要不是爷爷在，她肯定要呵斥苏离了，苏离把东西递给她，她都不想接。

曹酉阳连忙道：“清儿，你还不快接着……苏离，你说这药丸是倾城大嫂亲自做出来的？”

苏离道：“是呀，制造天风玉露丸需要的材料都是雪师父亲自从山上取回，再由梅师父出手制成丹丸，全部是我亲眼看到的。”

曹酉阳脸上表情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什么：“倾城大嫂的药丸，肯定是好的，可惜太晚了……对了，清儿，你去摆棋盘，就让我看看苏离的棋艺吧，悟道大哥当初棋艺不在我之下，我正好看看他的弟子在棋艺上是不是有他的风范！”

苏离自小跟随两位师父学习生活，二老的绝招他基本上学全了，只是在火候上还稍微有些欠缺，却也是无伤大雅。像围棋，苏离自然也是会的，但论水平，也只是将将入门，比一般的职业棋手好一点，却还没到高段位的水准。

这倒不是他天赋不够，而是修炼《九天纯阳诀》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神，这让他在其余方面只是浅尝辄止，没能更深入学习。

曹华清很听爷爷的话，虽然她心里面对苏离是非常不满意，却是一言不发，将两边棋子儿收好。

苏离虽然经事浅，但还是看出曹酉阳在故意转移话题，要掩饰他自己的某种情绪，不过他也点头，之前学下棋的时候，雪师父就说过，练武需要兼顾炼心，炼心很难，需要经历很多事，也需要很多寄托，这和心法的作用一样。

一切就绪，曹华清在一旁候茶。

“苏离，来者是客，你执黑子先行吧。”曹酉阳乃是一介棋圣，作为前辈，也有高手的风范气度，他也自信苏离这么个年轻的后辈，即便天赋不错，也有个厉害的师父，但终归经验不够，不会是他的对手。

苏离是无所谓，对于棋盘上的胜负他也不看重，他之所以答应，也只是看老人兴致不错，权当作陪，顺便找机会查探一下老人的身体状况。

天风玉露丸并不是万能的，许多病症也是天风玉露丸治不好的，所以他必须要确定曹酉阳的确切情况，再确定天风玉露丸是否有效，若是有效自然罢了，若是没效，他会考虑自己是否可以医治，否则就只能求助了。

拿起一枚棋子，苏离从容落子。

“嗯，老老实实的占据星位，倒是不偏不倚。”看见苏离的落子，曹酉阳点点头，却是直接在中央落子。

“天元位！”

苏离有些吃惊，这老人家倒是挺喜欢登高望远的。

似乎是看到苏离的惊讶，曹酉阳微微一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虽然人老了，但你不要小看我的豪情壮志！”

苏离眨眨眼，以他的性格，很想回一句就您老这暮气沉沉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半点儿豪情壮志，分明是死生皆我归处的状态，求生欲淡薄。不过他也知道老人现在状态不好，这句话说出来非得把他气坏不可。

双方你来我往，苏离下棋没什么定式，毫无拘束，犹如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曹酉阳却是气势磅礴，攻势凌厉，大有割据中原，横扫四方的意思。

曹华清一边添水，一边观看，倒是有些惊讶苏离的实力，战至中盘才落入下风，也只是输了几子。

“曹叔不愧是棋圣，棋艺非同一般，苏离受教了。”苏离心里面却很累，在这里这么久，一直都很守规矩，对自由散漫惯了的苏离来说还真是挺难熬的。

“苏离，看你的棋路，极其自由，没有拘束，看来你的个性也是如此了。呵呵，你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你的师父是我的兄弟和恩人，你可以把我当成自己的家长，也不用在我面前拘束。”曹酉阳赢得不容易，却是很开心，看苏离的时候也更加喜欢。

虽然苏离身上穿着质朴简单，却难以掩饰他身上的一股出尘气质，曹酉阳感觉苏离将来不会普通，会是人上人。

苏离有些惊讶，他心里开始有些佩服曹酉阳了，因为他居然只是从自己的棋风上就看出了自己的性格，可以说是慧眼如炬。

“好的，曹叔，对了曹叔，我看你精神不错，要服用天风玉露丸需要将身体调理到平稳状态，要不我给你把把脉，一会儿先服药？”什么平稳状态都是苏离临时想起来的借口，他的目的自然是亲自探查曹酉阳的身体状况好对症下药。

曹酉阳下了盘棋，老人家的精神头儿也消耗了不少，也没有拒绝。

曹华清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

“你看出来了吗？”曹酉阳问道。

苏离一惊，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把戏根本骗不了曹酉阳，对方早把他看透，猜到了他的心思。

“这个……”苏离觉得有些棘手。

“刚才你都答应了，既然你要自由，说话自然无须顾忌。”曹酉阳豁然道。

曹华清走到老爷子身边，给爷爷捏着肩膀：“爷爷，他怎么看上去像江湖郎中，卖假药的？到底灵不灵呀？”

原本她是绝对不相信这些的，但她想到自己爷爷也是成名人物，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总不会看不清这些，他既然都相信了，那肯定不会太假的。

而且传说民间有很多厉害的高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却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是有真正本事的。

这事关爷爷的健康，她没办法做到全然不信，所以内心非常的纠结。

“曹叔，我也就不瞒你了，你的情况是内外交困所致，郁懑于心，忧伤及腹里，此为内忧。此处小院常年阴湿之气积聚，侵入你的全身，湿寒入骨，锈及内肉关节，听你呼吸隐隐沉重，携带重湿，怕是肺部也有肿块。”只是把了下脉，苏离就对曹酉阳的病症有了大概了解，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毫无滞塞。

曹酉阳并不意外苏离能说出这些来，既然是梅倾城的弟子，能做到这些也都是应该的。

曹华清却是惊呆了，她一直劝爷爷去医院看看，但老人一直不同意，所以就连她也都不知道自己爷爷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毛病。当然，现在只是苏离的一面之词，不可尽信，但她看到爷爷的表情，就觉得苏离所说可能都是真的了。

曹酉阳点头道：“还有呢？”

曹华清心中一酸，爷爷这是都知道？而且还有？

苏离吸了口气：“我也感觉还有，不过刚才只是简单的把脉，另外一种病应该比较麻烦，我还没看出来，但想来应该和……这里有关吧？”他指着自己的脑袋。

曹酉阳脸色平淡，仿佛苏离口中得了那么多病的人不是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