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很长。

……

翌日。

景致假装赖床，听到北冥曜出去的声音，掀开被子下床。

扶着酸痛的腰往洗手间走，暗暗在心里把北冥曜骂了个上千遍。

为了缩短时间，她是洗脸刷牙齐头并进，又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随便用手顺了两下披肩的大波浪就偷偷下了楼。

瞄了一眼还在餐厅吃饭的北冥曜，她努努小嘴，迅速走出大门。

“切，你不带我去，我就去不成了？”看着庭院里的黑色迈巴赫，她小声嘟囔着。

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上车，猫腰打开车门刚要进，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妈咪，你在干什么？”北冥曜奇怪的看着像做贼似的她。

发现北冥曜从别墅走出来，景致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将小家伙塞上车，随手关上车门。

“妈咪，你不会是想……”聪明孩子立刻搞懂她的意图。

听到脚步声，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缩着身子，压低北冥曜的头，紧张的盯着车窗看。

“咔嚓”，车门打开，她突然起身，笑盈盈的高声说：“surprise。”

北冥曜微微一愣，看着她头发乱的像个小狮子狗，很是无奈，手扶车门，命令道。

“下车。”

就知道会这样。

景致别过小脸，软萌的脸上透着一丝倔强，“我不。”大有“你不带我去，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架势。

一旁坐着的北冥曜是一脸无奈。

僵持片刻，北冥曜轻叹一声，轻拍了下驾驶室的车窗。

“展霖，换车。”

一听这话，她立刻急了，大脑快速运转想着如何可以逼他就范。

宛若清弘的大眼睛闪了闪，她底气很足的威胁。

“曜，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不吃药。”偷偷用手戳了戳北冥曜，挤眉弄眼的给暗示。

看出她这非去不可的决心，北冥曜探出小脑袋，配合着说。

“爹地，妈咪早上的确没有吃药。”

竟然拿生命相要挟，这兔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清湛的星眸寒光一闪，北冥曜厉声呵斥，“胡闹！”

景致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担心，笑颜如花的凑近，撒娇的问。

“那你让不让我去？”

看这情形，爹地要输。北冥曜在一旁默默判断。

女人的声音如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拂过心尖，让他心头一颤，冷硬的伪装瞬间瓦解。

“乖，在家好好待着。”语气明显不似刚刚那么强硬。

“我不，你带不带我去？带不带我去？”景致再接再厉，声音更软更糯。

北冥曜完败，接过佣人送来的食盒，弯腰坐了进去，“你何止没吃药？”饭都没吃。

一手一个小笼包，景致笑嘻嘻的吃着。

看着远去的车子，北冥曜喃喃感叹，“妈咪这以柔克刚真厉害，爹地以后要惨喽。”

……

第五精神病院。

“北冥少，您来了。”院长亲自过来迎接，卑躬屈膝一脸的谄媚。

景致不喜欢这种人，不禁蹙起烟眉，绕到北冥曜另一边，远离他这副小人嘴脸。

对于她的小任性，北冥曜就两字，纵容，全程一路牵着她的小手，一刻也不松开。

“您看，就是她。”院长用手指着单间里的女人。

顺势看过去，那人四十几岁的样子，长得很普通，但她手臂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却让人过目不忘，很难想象，女人曾经究竟遭遇了怎样可怕的事情。

之前打过招呼，院长将他们送到地方就离开了。

因为有些害怕，景致并没有靠的很近，看着女人，轻声问。

“你就是鲁佳？”

她这声音刚落，一直面无表情发呆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带着凄厉。

这笑声吓得景致头皮发麻，立刻躲到北冥曜身后，害怕还好奇，探出小脑袋观察女人的一举一动。

北冥曜背手抱着她，大掌在她的背上轻拍，似在说：“别怕，有我在。”

感受到他的安慰，景致开启振动的身体终于不抖了。

“孙继洲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北冥曜说话间立刻捕捉到鲁佳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什么都可以骗人，唯独眼睛不会，他可以确定，这个人是装疯。

又过了一会儿，许是笑够了，鲁佳又开始面无表情的发呆。

虽然她看起来不像个正常人，可景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与她沟通。

“鲁佳，是孙继洲让我们来找你的。”

女人眼神微微浮动，闪过一抹疑惑。

昨天有一拨人也是这么说的，她会是明玉的孩子吗？

她的一切都被北冥曜尽收眼底，眸色暗了暗。

鲁佳突然走近，向景致一摊手，不说话，摇头晃脑的傻笑。

“你是要……项链？”试探性的问了一嘴，景致深究的看着她。

难道她不是真疯，现在是在和她对暗号？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鲁佳傻兮兮的咧嘴笑着说：“糖，我要吃糖。”

景致烦心的蹙眉，看来是真疯了，和北冥曜对视一眼，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给她。

狼吞虎咽吃完，女人又要，她又给，再要，她还给。

如此反复多次，当鲁佳再次向她伸手的时候，景致苦着小脸说：“没有了。”

都说疯子生气不打招呼，她怕没糖吃女人会发飙，紧张的抓着北冥曜的手。

就在这时，鲁佳糖纸一抛，神秘兮兮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个警察。”说完又失心疯似的大笑。

景致看着疯癫无状的女人，扥了扥北冥曜的衣角，小声说：“曜，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们先回去吧。”北冥曜搂着她转身向外走，关门的一刹那，最后又看了女人一眼。

恰巧女人也在看他，无神空洞的双眼闪过一抹精芒。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鲁佳混沌的眼神恢复一派清明，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继而又没心没肺的傻笑。

“明玉，十几年了，我仍旧相信邪不胜正。”

……

局长办公室。

“李局，他们去见了鲁佳。”手下声音压得很低，恭敬的说。

李明陡然挑眉，浑厚的声音带着紧张感，“他们都说了什么？”

“监控显示他们并没有说几句话，鲁佳那个女人已经疯了，李局不必担心。”手下立刻回答道。

手中的钢笔在桌面戳了两下，李明心有不安的念叨，“但愿她是真的疯了。”

“您放心，我们都已经试探过多次，她连蛆虫都吃得下去，不会是装疯。”手下指天誓日的保证。

“好，你先下去吧。”李明若有所思的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想起鲁佳这个人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如果当年她不那么倔强，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

回别墅的路上。

景致托着香腮，一脸的愁苦，“哎，又白跑一趟，她什么都没说，还吃了我一兜糖。”

默默为那兜糖哀悼。

“她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北冥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一听这话，她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来了精神，着急的问。

“什么时候？”她咋不知道？

“她不是和你说了一句话？”北冥曜温声提醒。

沉思片刻，景致嘟囔着想起的内容。”

“那现在该先从什么开始调查呢？”景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先查她。”做事果决的北冥曜立即给出答案。

事情终于有所进展，心情稍稍轻松了一些，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景致轻声开口。

“曜，你之前为什么不想带我去？”说完偏头看着他。

避其锋芒，北冥曜笑着反问：“我不是带你去了吗？”

狡辩。

景致不服气的扬着小脸说：“要不是我以死相逼……”

原本他打算用孙继洲的死来刺激鲁佳说出线索，所以不想带女人去。

可没想到，阴差阳错带着她去，事情却变得简单了。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公司门口。

“走吧。”自然牵起她的小手往前走。

景致抬脚刚要走，眼前黑了一下，身体猛然一晃。

发觉不对的北冥曜双手扶着她，紧张的问：“景致，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刚刚起来的有点猛。”她不太在意的说。

这几天她明显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莫名有些害怕。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北冥曜不由分说心疼的把她抱起来，迈开大步向大厅走去。

“曜，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里可是公司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公司员工，景致怕羞的说。

丝毫不在意继续往里走，他傲娇的开口。

“那又怎样？我抱自己的女人，犯法？”完全一副“我有媳妇我骄傲，能耐我何”的样子。

而女人这边完全是一副偷汉子怕被抓的既视感，形成强烈反差。

景致害羞的用手挡脸，有所顾忌的说：“他们都看着那。”

他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心里有些不爽，北冥曜脸色微沉，理由充分，声音不小的说。

“不是你说的，好东西要分享？”

想都没想，她脱口回嘴，“可我不是东西。”

“哦？”北冥曜这一个字转了九腔十八调，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发觉说错，她立马改口，“我是东西。”说完小脸一僵，萌呆呆的嘀咕，“我是什么东西？”

看到男人幸灾乐祸的表情，景致这才意识到，这是给她下了个套，气急败坏的吼出来。

“北冥曜，你太过分了。”

又跟她玩文字游戏，而且结局都一样，把把输。

“话不都是你说的？”他无奈耸肩，还一脸无辜。

景致气的想抽他，都进电梯了还在理论，“还不是你起的头？”

总裁这波狗粮把大堂里的人喂得饱饱的，是各种羡慕嫉妒。

当然还有恨，从角落闪身出来的赵雪菲气得满口牙都快咬碎了，发狠的握拳。

刚到办公室门口，景致突然皱起小脸，表情十分痛苦，不过瞬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下意识用手捂着小腹。

北冥曜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心疼的给她擦汗，“你大姨妈又来看你了？”

她微微点头，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吓人。

因为有过经验，他先是在她怀里和脚下各放了一个暖宝宝，盖好被子，又沏了一杯红糖水。

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下肚，胃立刻暖了起来，躺在他的怀里，身体舒服多了。

“好些了吗？”北冥曜伸手顺了顺她额前被汗液打湿的碎发，关切的问。

“嗯，你快去忙吧，我休息一下就好。”刚刚缓过来，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确实有很多文件要看，见她脸上恢复了血色，在她额头亲了下，柔声道。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为了让他放心，景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乖巧点头。

热源一离开，她这肚子又疼起来，太过难受，她嘟着小嘴抱怨。

“他奶奶的，下辈子我要做男人。”

她这霸气的话刚一说完，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北冥曜冷不丁来了句，“那我怎么办？”

想了下，小手一扬，景致潇洒开口，“你做我女人。”

北冥曜笑着把门关上。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听到赵雪菲的声音她陡然清醒。

这狐狸精又来了？

她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正牌女友，决不能让这货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想到这里，她轻手蹑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