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思讥笑道：“我提出来的？呵呵，你未留只言片语就回了法国，现在竟然把错推到我头上，顾怀兮，你还是不是男人！”

顾怀兮转身出了浴室，徐相思跌坐在浴缸中，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听见脚步声，徐相思睁开眼看见顾怀兮拿着一只旧手机走了过来，“这是你给我发的短信，这是你的语音留言。”

短信上写着：顾怀兮，我慎重考虑后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不要来纠缠我。

摁下那则留言，响起的竟然是徐相思的声音：我们分手吧，我喜欢上别人了，不要来找我。

徐相思吓了一大跳，听那声音分明是几年前的自己，但是自己从未说过那句话，也从未给顾怀兮发那样的分手信息。

顾怀兮望着呆若木鸡的徐相思，“你难道想说这不是你发给我的？”

“对，这不是我发给你的，在我匆忙赶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被偷了，信不信由你。”徐相思脑海中一团糟，她一直以为顾怀兮在她家里出事后其他而去，没想到中间竟然有这样的误会……当年那场车祸的内幕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顾怀兮快步走出浴室，从抽屉中翻出前段时间让李岩查的有关于徐相思的资料，当时李岩把资料递给他后，他正在生气徐相思陪江尚出席婚礼，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翻开看，直接锁在了抽屉里。

惨烈的车祸，父亲昏迷了一年，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妹妹在车祸中失明，公司破产……

一页页的翻下去，事件让人触目惊心。顾怀兮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在发生这些事后让徐相思独自承担，心疼徐相思休学去医院照顾父母和妹妹时的无助。

难怪她性情大变，难怪她会做饭会照顾人，顾怀兮不敢想象这四年徐相思是怎样度过的，心中悔意翻腾。

“纪辰，帮我调查一则语音的来源。”

挂了电话，顾怀兮走进浴室，徐相思仍然待在浴缸中，双手抱膝，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泪痕，顾怀兮心中一窒，感觉整颗心脏都缩起来了。

“相思，水温了，起来换件浴袍，别着凉了。”

徐相思抬头看见顾怀兮眼中满是疼惜和温柔，泪水抑制不住地大颗大颗的望下掉。

顾怀兮叹了一口气，将徐相思从浴缸里捞出来，拿过一旁的浴巾包住她，“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快换掉，乖，听话……”

徐相思哭得更凶了，顾怀兮将人抱在怀里温声安慰，“是我不好，不该一气之下就回了法国，我应该找你问清楚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些事情。”

徐相思拽着顾怀兮的毛衣嚎啕大哭，她压抑了太久，在家里她不敢哭，在外边她不能哭，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宣泄克制了四年的泪水。

顾怀兮望着怀中哭累了睡着的女孩子，心中泛起酸涩的温柔。

将她身上的湿衣服除去换上干净的浴袍，顾怀兮呼吸都急促起来，但他只是将徐相思抱去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沾满水花的衣服，顾怀兮进了浴室。

坐在床边端详着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徐相思，伸出手指一寸寸的划过她的眉眼，顾怀兮心软得能滴水。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徐相思在梦中都是眉头紧蹙，睡得极不安稳。顾怀兮躺到徐相思身旁，温柔地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徐相思渐渐放松下来。

嗅到一丝丝血腥味，顾怀兮拧眉坐起身查看，发现徐相思脚底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刚才给徐相思换衣服，顾怀兮控制着自己不敢多看，看到她脚上的伤口，顾怀兮抱过徐相思，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她手臂上有一圈青痕，背上像是撞到了哪里而青紫了一块。

顾怀兮全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重新替相思穿好浴袍，又拿过药箱仔细地在她脚底的伤口处抹了一层消毒药水，将她塞进被子里，就拿起手机走出了卧室。

“事情查清楚了？”

李岩听着顾怀兮语气中的寒意与杀气，不禁后悔傍晚没派人护着徐相思，小心翼翼地回答，“下班时在楼下瞎闹的那个女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谢泽正在审问。步行街那个摩托男逃走了，我已经联系了陆少，正在寻找。”

“是谁去徐相思的房子闹事？”

“房东拿了钱，故意放那批人进去的，大楼门口的摄像头被毁坏了，纪辰黑了附近的所有摄像头，正在排查。”觉察出顾怀兮的不耐烦，李岩急忙解释道，“不过，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房东手中支票的来源，出自苏氏旗下的一个小公司。”

“李岩。”

冷不丁地被喊名字，李岩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气，“老大，您有什么事接着吩咐！”

“是不是秘书做久了，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李岩张口欲解释，想想还是自己理亏，正想宽慰几句，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刚挂了李岩的电话，陆鸿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怀兮，已经查清楚了，今天针对徐小姐的是城南那片叫陈亮的一个小杂碎。”

“他跟苏家是什么关系？”

“他爷爷以前是苏家的管家，后来被辞退了。陈亮那一干人已经被我逮住了，你现在要过来吗？”

顾怀兮朝卧室看了一眼，目光柔了柔，“有什么情况通知我，我明天再过去。”

挂掉电话，顾怀兮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在飞机上想到江尚要表白，不知道徐相思是何反应，顾怀兮便一直没合眼。现在虽然累，但是看着窝成一团睡着的徐相思，顾怀兮睡意全无。

徐相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特别长的梦，梦中仿佛回到了大学时期，前一秒她还在学校甜蜜地等着顾怀兮从法国回来，下一秒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说爸爸与妹妹出了车祸。在她绝望又无助的时候，却怎么也联系不上顾怀兮，还听说他留在了法国再也不会回来。

这四年里的一些片段在脑海中盘旋，爸爸做截肢手术时自己妈妈崩溃的哭声，妹妹被确诊为失明后歇斯底里的怒吼。画面一转，是顾怀兮拿着手机对自己说，是你先提出分手的！

顾怀兮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徐相思，眼看她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忙将她连人带被子抱了过来，轻唤道，“相思，醒醒……”

徐相思从门口醒来，好一会儿目光才聚焦在顾怀兮身上，人也清醒了不少。

“相思？”

徐相思挣扎着挣脱顾怀兮的怀抱，“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顾怀兮圈紧了怀中的人，低沉地嗓音靠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不放，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徐相思不停地挣扎，“仅仅凭着一条短信和一则留言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既然你的信任如此廉价，现在又何必这幅模样！”

“对不起……”顾怀兮眸中有痛苦的神色闪过。

“你是不是也和学校的其他同学一样，认为我休学回家是去生孩子了？”徐相思拽着顾怀兮的睡衣，神情依然倔强，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生孩子？”顾怀兮强有力的手臂轻松就将徐相思托起，迫她与自己对视，“怎么回事？”

顾怀兮表情疑惑，看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徐相思垂下脑袋，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当时我爸爸出了车祸，不仅撞到人了，他和我妹妹也受伤了。公司也出了问题，我妈妈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就申请休学一年。学校的校园网却有人发帖子，说我生活不检点……休学是回去生孩子……”

不知道徐相思在那种情况下还承受过这些，顾怀兮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轻柔地拭去徐相思眼角的泪水，“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在QQ和邮箱里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不知道你家里的电话，还以为你真的铁了心要跟我分手才故意不理我。”

“我没有！”徐相思抬起头，鼻音还很重，“手机被偷后，我的QQ就被盗了，别人已经改了密码，我根本登录不了。”

一点点拨开黏在徐相思脸颊边的头发，顾怀兮语气温和地安慰道，“我已经让纪辰去查那则合成的语音了，很快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蓄意策划这一切。”

徐相思别开脸，声音有些低落，“其实，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手机虽然丢了，但是那串数字是她为数不多能记住的号码。

顾怀兮满脸欣喜，下一秒疑惑替代了欣喜，“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接到？”

“你当然没接到，”徐相思咬了咬嘴唇，瞪大哭红的双眼看着他，“是一个女孩子接的……在半夜的时候。”

半夜的时候，女孩子接的？顾怀兮努力回想，那段忙碌的时间里，好像有那么一回，表妹帮自己接过一个电话，问她时她说是打错了的。

见顾怀兮露出恍然大悟又十分懊恼的神色，徐相思冷哼一声，伸手想推开顾怀兮。

顾怀兮一把握住徐相思的手，“你当时是不是没说话？”不然表妹也不会认为是打错的电话。

徐相思的声音一点点冷了下去，“三更半夜，有另一个女孩子替你接电话，你让我说什么，祝福你们？”

“你误会了，相思，那是我的表妹，姨妈的女儿。”顾怀兮收紧了手臂，徐相思气呼呼吃醋的模样终于惹出了顾怀兮这些天的第一丝笑意。

难得两人坦诚相待，顾怀兮决定将事情都说清楚，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

“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好好睡觉，我先去处理一点事情。”一个浅浅的吻温柔地印在徐相思的额头，“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老实交代。”

额头上有羽毛拂过的酥麻感，徐相思脸都红了，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被子里，“我才不想知道什么。”

听着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声音，顾怀兮嘴角的笑意扩大，轻轻拉了拉被子，“别闷坏了。”

徐相思拽紧被子，翻身背对着顾怀兮，没有理会他。

顾怀兮心情愉悦地走出卧室，才接起了电话，“问出了什么？”

“老大，顾晟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