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井行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丁状，带着几分讨好地递给他。

“怀采，你要是想见沈瑶，我可以马上让她过来。”

谢怀采没有反应，一双眼睛仍然定定地看着电视屏幕。他的眼珠子长时间都不动一下，看起来毫无神采。

柏井行被他这个样子吓到，说道：“你才刚醒过来，不要对着电视机看太久，太伤眼。休息一下好不好？”

见谢怀采还是没有反应，柏井行嘴角微微一沉，似乎是想发火。但想到谢怀采好不容易才清醒，硬生生把火气给忍住了。

他起身关掉电视机，喂谢怀采喝了杯水，又调整好靠枕高度，让谢怀采躺下休息。

柏井行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病人，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还没有到夏天，却忙出一身大汗。但他不肯假手于人，连护工都没有请，坚持每天亲自照顾谢怀采。

谢怀采是前几天清醒的，医生每天都会定时过来做检查。每次的检查结果都是，他身体的机能一切正常，只要把营养补足，很快就能恢复健康并出院。

可今天是谢怀采醒过来的第四天，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不管柏井行对他说什么，他都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柏井行怀疑他是不是耳朵听不见还是智商受损，逼着医生反复做检查。

可是医生根本检查不出问题来，只能委婉地告诉柏井行：“通常自杀后进行长时间沉睡的人，就算能侥幸醒来，求生欲也不会太强。谢先生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会有再次自杀的倾向。”

医生暗示柏井行，应该让心理医生来辅导谢怀采。

可是柏井行对于心理医生非常抗拒。因为就他从小接触心理医生的经历来看，心理医生不但不能帮助病人，反而容易给病人造成一种错觉：自己确实是个神经病，否则怎么会需要看心理医生？

所以柏井行不肯请心理医生，坚持每天陪着谢怀采。只要发现谢怀采对任何事物产生丁点兴趣，就会想尽办法帮他弄过来。

今天柏井行离开了病房一会，也不知道谢怀采是怎么把电视打开的。他回来时，谢怀采正在看到沈瑶那期节目在重播，而且还看得十分专注。

柏井行没有惊动他，让他看个够。

没想到谢怀采还把节目录了起来，反反复复地看，都差不多看一整天还不肯停。东西不吃，水也不喝，简直是没完没了的，他这才强行把电视关掉。

柏井行看谢怀采躺在床上后，睁在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由握住他的手。

谢怀采的身体一颤，但最终没有挣扎，任由他握住。

柏井行低声说：“你今天看了一天沈瑶的节目，你告诉我，是不是想报仇？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谢怀采沉默。

柏井行又说：“她现在风头很盛，热度比她手下的艺人还火爆。如果报复她就能让你开心，我马上安排底下的人去办。”

谢怀采转动眼珠子看了看他，不但没有说话，反而闭上眼睛装睡。

柏井行简直要被谢怀采这个样子气笑了。

他在墨边市横行那么多年，就算来到京海市，也是受尽隐世贵族的礼待。生平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一个人说话，偏偏那人爱理不理，他却连气都生不起来。

原来这就是现世报？

柏井行得不到谢怀采的回应，也没有见他反对，于是一肚子的火气就全往沈瑶身上去撒了。

自己手下的艺人都没整服贴，就着急去捧别的艺人？

好啊，我就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到停不下来。

不到半个月时间，黎望舒的EP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而他那首《短短一生》被无数UP用来当剪辑视频的配音，看哭无数观众。

有个百万UP把舒清澜出道前的艰辛与无人知晓整理出来，后面又剪进他出道十一年来的沉寂，风光，被诋毁，坚持……

“……得不到就牵挂/共朝夕却很厌倦/我这短短的一生啊/没有攀一座山的力量/也没有爱一个人的勇气……一生以无题为贵/多情也不必提/短短一生又能有多深情……”

唱到‘多情也不必提’时，正好踩点在舒清澜夺得最佳金曲奖时，眼光隐隐含着泪光的模样。

UP主的粉丝刷弹幕都快刷疯了。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组合？原来黎望舒和舒清澜组合起来，竟然是这般的赏心悦目沁人心脾。】

【我以前不太吃舒清澜这款颜的。今天听着这首歌，再看看舒大神的样子，突然就GET到他的帅了。】

【话说，黎望舒的嗓音是真好听。怎么那么想不开，要放弃唱歌跑去演戏？还当起了坏人专业户？】

【很显然楼上不懂行。演戏比唱歌来钱快。他好不容易混到二三线，又跑回来唱歌，才是想不开吧？】

也有黎望舒的粉丝跑来围观的。

【这是什么神仙UP，竟然能剪出这么契合的视频？粉了粉了。】

【咱们望舒的声音，和舒清澜的颜还挺般配的。】

这个视频很快就火爆起来，被黎望舒的粉丝转发到微博，又转到其他一些比较热门的论坛。

然后就有媒体见风使舵，把舒清澜和黎望舒捆绑起来炒作营销。称舒清澜替黎望舒作曲作词，如果能在他的新EP里客串一把演出，那就是神话啦。

舒清澜的粉丝不满自家偶像被一个三流明星捆绑炒作，纷纷下场抵制黎望舒。

【什么鬼？黎望舒到底是从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就凭你也想抱我家爱豆大腿？先把手洗干净再说吧。】

【什么黎望舒？这名字都冒着一股跟屁虫的气质。但是想到我家爱豆天天被这么个三流明星望着，想想都觉得恶寒。】

【黎望舒，你唱你的歌，我家爱豆愿意帮你作曲作词是你的福气，望你能惜福，不要蹬鼻子上脸。否则我们不介意团结起来集体抵制你的复出！】

舒清澜的粉丝对黎望舒有着一股莫明其妙的敌意。骂了好几天，黎望舒一个诗意满满的名字，莫明其妙就被炒成了跟屁虫代言词。

沈瑶立即在凌霄工作室的微博上发出一条信息：

#望舒，月御也。就算你最终不能像太阳那样光芒万丈，也必定能像月亮一般，众星拱月。#

这个微博一发出来，很多明星纷纷跟着转发。

叶灵，金子玴，云川，清越……甚至影后华文澜和影帝崔若光也帮忙转发。

让众网友大跌眼镜的是，舒清澜也转发了一条，并配上文字——

#愿你在黑夜之后，得以释放无边月明#最后还单独艾特了黎望舒。

这一下，舒清澜的粉丝也不好再闹了。

毕竟自家爱豆明摆着要支持黎望舒，如果他们继续闹，就是跟自家爱豆过不去嘛。

算了，看在他把自家爱豆写的歌唱得不太难听的份上，等他出专辑的时候，帮他添一份购买力吧。

沈瑶尽力帮黎望舒平息谣言和恶评，青雅那边突然曝出一条惊天丑闻。

#惊！青雅虐待手下助理，致使助理流产！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青雅不顾受到助理怀孕，让她应付大量工作，三天三夜几乎不眠不休，最终导致助理流产！#

这两条热门话题是在后半夜火起来的，等第二天沈瑶得到消息时，“青雅虐待助理致使流产”这个话题，已经刷爆了整个网络。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有人恶意污蔑和控制。而且对方来势汹汹，雇了大量水军刷评转发，青雅现在正被挂在热门榜一鞭尸。

起先都是一些水军在带节奏。

【这个青雅靠着黑红火起来的，当时就觉得她人品不太行。能跟继父公开抢遗产的，人品再好也有限。偏偏沈瑶却能请动程大律师来帮她打官司。仔细想想，沈瑶这个庇护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瑶能是什么好东西？她自己都在节目上曝料，说什么她不想当好人，想当一辈子恶人。方天扬跟她最大的仇，不过就是一些小情小爱的怨恨。结果现在人都要快病死了，她在明知道自己和他的肾匹配的情况下，都不肯捐个肾救救方天扬，这种人简直是魔鬼好不好？】

【沈瑶逃婚，花心水性扬花又银荡。当初六宗罪被曝出来时，还说什么要公开把六宗罪一条条驳掉。但最后还不是避重就轻，专挑容易的来驳。还说什么花不花心，她自己未来的丈夫知晓就成。现在看来，简直就是表子立牌坊。】

【大家先不要讨论人品的问题，我就想知道那个助理流产，只是属于工伤吗？她能去告青雅吗？虽然青雅有金牌律师撑腰，但我还是想尽一点力量帮帮可怜的助理。】

【我实名出力，小助理如果有需要，只管来私信我。我能想办法帮忙找到最好的律师。】

水军带了一把节奏，网友们不太高明的智商瞬间就被拉低，马上加入到讨伐大军里面。

网友让沈瑶还小助理一个公道。甚至联名去程金风的官网施压，声称：如果小助理要告青雅，希望程律师出于人道，不要出手帮助坏人。

沈瑶赶到医院时，医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记者。如果不是她带了足够多的保镖，根本进不去医院。

好不容易进了医院，沈瑶看到青雅坐在走廊的尽头，整个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青雅的脸上还沾着几滴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