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颠得慌，垫一个坐垫舒服些。”

林泽对拖拉机心有余悸，接过林小妹手中坐垫，“小妹计划周全，我快被拖拉机颠成两半了！”

张守富挥了挥手，“我习惯了，用不着。”

他坐下有充气车轮胎做成的垫子，那玩意减震效果更好，的确用不着。

林泽伸向林小妹递出的垫子，“你哥哥我不嫌多。”

再垫一个减震效果更好。

林小妹甩手打开林泽，“张叔不用，我垫两个。”

说着塞到自己坐位处。

三人再次来到宾县时，已经到了下午，前往宾县买东西的人变少。

一些摊位不见，空出大片地方。

“人数和摊位少了一小半。”

张守富有些担忧，来的人少了，他们带来的青鱼没少，卖得出去么。

林泽一点不担心，青鱼品质好。

中午买了回家尝过的人，下午要是来逛宾县，有很大概率再来买的。

经过仙水改善肉质的青鱼，美味异常。

没人抵挡得了那种诱huò。

张守富拿着称，林小妹抱着挎包，二人准备完毕。

林泽敞开嗓子：“卖鱼喽，向阳乡新出水的大青鱼，五块一斤，数量有限。”

令林泽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买鱼的是和林泽讲价的大娘。

林泽便宜了她两块钱，她最终挑了一头六斤多的青鱼，占了林泽一个小便宜。

没用林泽喊，大娘先开口说：“小伙子，你家的青鱼味道特别鲜，我再来买一条，还是便宜两块钱对吧？”

林泽苦笑：“大娘，上午是因为你没吃过我家青鱼，咱们头一次交易才便宜的，这次真不能再便宜了，最多抹个零头。”

大娘笑容热烈：“小伙子，买卖不是那么做的，讲究一个回头客，你看我上午买了你家的鱼，下午又来买，铁的回头客啊，再便宜一点。”

林泽倒真不在乎几块钱，只是上午被林小妹埋怨惨了，下午再随便“少”赚钱。

晚上不用睡觉了，林小妹能烦死他。

林泽死咬住不松口。

大娘只得一直叹气，挑了一头重达十一斤的大青鱼。

“五十五块。”

林小妹高高兴兴地收下钱。

“这次卖鱼比上午快，刚一来就有顾客，是一个好兆头。”

张守富帮大娘称好青鱼，包上塑料袋。

林泽继续叫卖。

“诶？林泽？”

一行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进入市场，看到卖鱼的林泽，大步朝林泽走来。

两男一女，全认识林泽，林泽也认识他们。

林泽读初中时，家里住在宾县的同学。

张丽、王小光和赵福强。

三人走到鱼摊前，看向林泽时眼中带着戏虐之色。

“哟，这不是咱们县里出去的大学生嘛。怎么回来卖鱼了。”

语调阴阳怪气的。

赵福强哈哈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外面不好混呗。这年头，学历就是个屁，遍地大学生，大学学历有个屁用！”

“就是，咱们三人没有考上大学，但咱们混得好啊，上大学不过是白白浪费四年时间。”

“大学不是检验人的地方，社会才是。”

林泽面不改色，他自打决定回乡。

心中已经对此种情况有了准备。

赵福强几人不过是把别人背地里说的话，摆到了明面。

不止在向阳乡，乃至整个县城，有一个共识，走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回来。

一穷到底的山沟是没有发展的！

要是林泽没出去过也就算了，偏偏林泽走进城市，可以在城市扎根。

但却又回到了农村，一下成为几人眼中的笑柄。

林泽没表现出什么，林小妹气得俏脸青紫。

几人看到林泽用拖拉机卖鱼，顿时又有了谈资。

“大学生脑袋瓜子真好使，用拖拉机运鱼，亏你想得出来。”

“拖拉机那么脏，你怎么联想到一起的？”

“拖拉机里的鱼是满的，看样子没卖出去呀，咱们身为林泽的初中同学，这个忙得帮。”

“来三条青鱼！”

林小妹气得不想做几人生意，林泽按住林小妹，向林小妹使个眼色。

随他们说去。

生意上门不能不做。

三条青鱼一共三十一斤八两。

“一百五十九块。”

三个年轻人一惊，“擦，这么贵！”

“平均一条鱼五十块钱了。”

“五块钱一斤，你们自己算。市场里全是这个价。”

三人有心不买，但装出去的B没法收回来。

“算了，当做给家里添道菜。”

“大家是初中同学，九块钱的零头你别要了。”

林小妹怕林泽再减价，挤开林泽，“不好意啊，小本生意，抹不了零。”

心想亏几人说得出口。

八两零头才四块钱。

几人一开口要抹掉九块，差不多两斤青鱼的钱。

林泽任由林小妹开口，没有说话。

他上初中时本就和赵福强三人关系不好，哪会轻易减价。

三人方才说得话难听，这时又想减价，那不是开玩笑吗。

打了脸，还反把再凑上去？

做他们几人的生意已经不错了。

三个青年所谓的混得好是吃家里，他们三人平日在宾县闲逛，没有正当工作。

外表穿着和玩乐是他们开支大头。

三人刚从一家KTV出来，身上剩的钱不多。

掏出来一数，才一百五十七块。

这下变了脸色。

先前吹得大，一掏钱发现钱不够？

岂不是表明他们混得反不如林泽？

“那个……差两块钱……”

林泽和林小妹看着他们掏遍所有衣兜，是真没钱了。

三人脸色十分精彩，张丽背过脸去，颇有种无地自容。

林小妹接过钱，“你们是我哥的同学，看你们是真没钱了，两块钱算了。”

随之以不大不小，赵福强几人刚好听得见的声音说：“真是的，没钱买什么鱼，穿得流光水滑，兜里干净得很。”

赵福强三人脸色涨红，飞快接过张守富手中的三条鱼，落荒而逃。

一出了鱼摊，三人互相埋怨，“王小光，你非要在KTV喝啤酒吃果盘，不然咱们有钱的。”

王小光一脸愤慨：“去KTV唱歌，不喝啤酒吃果盘，不白去一回了么，你们两个吃喝的时候怎么不说。”